崔晚晚惊魂未定,那男人把她缓缓放下,笑眼宠溺:“小晚还是没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
小晚,喊得倒亲热。拓跋泰转身就走,权当是做善事了,也不想去管什么男女私会的丑闻。
“将军请留步!”
没想到那男人竟还主动喊他,拓跋泰回头,言语生硬:“何事?”
男人走近,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眼神,就像看到一件待价而沽的器物,竟似中意一般,点着头夸道:“久仰拓跋将军威名,百闻不如一见,幸会。”
拓跋泰可没心情跟他寒暄,冷冷道:“我劝阁下还是省些功夫,若无要事便请回吧,万一被人发现,这擅闯内宫私会嫔妃的罪名,谁也担待不起。”
这番话语气颇重,男人听了也不恼,反而笑道:“拓跋将军多虑了,我夤夜而来,只是为了少些麻烦。”他拱手一礼,“听小晚说将军对她有救命之恩,我代她在此谢过。”
拓跋泰冷淡看着男人,只见他约莫二十五六,面白俊秀风度翩翩,应是京城女子最心仪的贵公子模样,他同崔晚晚站在一起如同一对璧人,颇为登对。
说不清是不是嫉妒心作祟,拓跋泰把脸别开,敷衍道:“不敢当。”
“你干嘛谢他?要谢也是他谢我。”
崔晚晚走上前踢了拓跋泰小腿一脚,道:“你怎么跟我阿兄说话的,凶什么凶!”
阿兄?
“看我,竟忘了自我介绍。”男人拢起长袖,合手见礼,“在下崔衍,乃是小晚之长兄。”
清河崔氏之崔衍,三岁能诗五岁能文,是名闻天下的神童,十六岁即参加殿试,还被先帝钦点为状元,在朝为官十载,如今是兖州刺史。仔细一瞧,兄妹二人长得有几分像。
“小晚,不可无礼。”崔衍斥责了一句,代崔晚晚赔礼,“她被家里人惯坏了,将军勿怪。”
“原是崔大人,失敬。”拓跋泰终于缓和了口气,态度也放柔,略有窘迫,“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叙话了,臣告退。”他冲崔晚晚一礼,准备退下。
这时崔衍道:“夜已深,我也该走了。”他握了握妹妹的手,“小晚,保重。”
“阿兄放心,你也保重。”崔晚晚神情不舍,但也没多做挽留,而是吩咐道拓跋泰,“你替我送阿兄出宫。”
拓跋泰遵命,带着崔衍走出摘星楼,还欲送他到宫门口,却被崔衍婉拒。拓跋泰也未坚持,既然崔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来,自然也出得去,他何必替人操心。
二人就此别过,只是崔衍临走却托付了他一件事。
“拓拔将军。”贵公子崔衍诚恳道,“舍妹娇纵任性,若有冒犯之处,请您多多担待,这份恩情崔某人必定铭记在心。”
面对崔衍突如其来的示好,拓跋泰并未放在心上,而是模棱两可道:“崔大人言重,保护贵妃娘娘乃是臣分内之事。”
“将军留步,再会。”崔衍拉起斗篷遮住脸,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更鼓响起,已是三更。
拓跋泰本该回去休整,可却又回了摘星楼的偏殿。殿内烛火仍然燃着,崔晚晚坐在圈椅上,手托香腮,闭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应是困极了。
他轻轻走近,身影挡住了大半烛光,影子把她整个人都圈了起来。垂眼静静端详,他看见她乌黑的的发顶,雪白的后颈……
“好看吗?”
崔晚晚突然抬头,睡意还未完全散去,笑眼戏谑:“我还以为你会伸手呢。”
拓跋泰挪开目光:“臣不敢。”
“原是不敢,我还当你是不想呢。”崔晚晚站起来,上前一步猛然凑到他跟前,仰着头问:“拓跋泰,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骗人。”
崔晚晚觉得拓跋泰长得有点太高了,可能有快九尺了,她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于是揪住了他的前衣襟踮起脚,道:“你是不是在想我?”
拓跋泰目光淡漠,低头看着胸口的小手,却没否认,而是说道:“臣送娘娘回寝殿休息。”
“我不——啊啊啊,老鼠!”
正说着话,崔晚晚眼睛余光瞥见地上有一小团黑色,顿时吓得跳起来,紧紧抱住拓跋泰,还把腿环在了他腰间。
拓跋泰目光一扫就锁定了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烛台掷过去,只听“吱”的一声,老鼠被砸死在了墙角。
殿内顿时漆黑一片。
……
“娘娘可否放开微臣?”
许久,只听拓跋泰叹了口气,这般说道。
崔晚晚使劲摇头:“我不!”
“那东西已经被打死了,娘娘可以下来了。”
“我又没看见!万一没死爬我脚上来怎么办?我不下去!”
“……真的死了,我没骗你。”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反正我害怕!”
崔晚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她生怕拓跋泰扔开自己,愈发搂紧了他,整个人在他前面拱来拱去。
拓跋泰似是气极了,咬着牙指名道姓:“崔、晚、晚!”
“人家害怕嘛,拓跋泰,你抱我回去好不好?求你啦。”
崔晚晚颇懂得如何以柔克刚,对着拓跋泰使劲撒娇,直把他磨得没了脾气。
“下不为例。”
他将就着二人如今的姿势,一只手臂穿下去,搂住她的大腿,直接把人抱着坐进臂弯,另一只手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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