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大道理还不忘点一下江肃。
“太傅大人,您是天子之师,更是陛下的义父,本宫方才所言可对?”
江肃一派正气,道:“贵妃娘娘深明大义,所言甚是。”他暗暗为女儿的鲁莽恼火,拱手赔礼,“老臣教女无妨,让娘娘见笑了。”
敲打完小的老的,崔晚晚见好就收,笑吟吟道:“太傅说的哪里话,本宫就喜欢江小姐这般心直口快的小姑娘呢,改日一定请她来玩儿。”
“小姑娘”三个字她刻意咬重,果不其然,江巧音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屈膝马虎一礼便退了下去。
崔晚晚见状胸中舒畅,连着吃了两个冰碗。
“少吃点,仔细闹肚子。”
拓跋泰偷偷来牵她的手,唇角含笑地叮嘱她,很有几分温柔。她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一眼。
要你管!
宫宴散了之后,拓跋泰跟着崔晚晚回了摘星楼。
“臣妾恭送陛下。”
她故意在摘星楼门口行礼,挡着路不让他进去。此刻小腹微微坠胀,她懊悔刚才不该吃冷食,猜着可能是闹肚子了,不由得更加讨厌眼前这个“乌鸦嘴”,语气愈发不善:“臣妾乏了,您慢走!”
说完也不管拓跋泰,转身就往殿内走,每走一步小腹就更痛一分,还没等回到房里,已经疼得弯下腰去。
“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佛兰追上来,见她脸色发白嘴唇青乌,捂着肚子连话也说不出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快来人——”
一道赤黄身影飞速而来,拦腰打横抱起崔晚晚往寝殿跑去,匆匆丢下一句话。
“召太医令。”
崔晚晚腹中疼痛犹如被人撕扯拉拽,她躺在床上都无法抻直身体,如虾一般蜷缩着,眼泪汗水一并流下来。
拓跋泰从未见过她这般脆弱模样,就像一尊惨白瓷人,仿佛随时四分五裂。他一扫平素的持稳,把人紧紧抱住,大声怒问:“太医怎么还不到!”
慌乱的不止他一人,连从来最稳重的佛兰也是手忙脚乱,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个药瓶,从里面一股脑抖出几粒褐色药丸,拿水化开端到崔晚晚嘴边。
拓跋泰抬臂挡住,眼神狐疑:“什么药?”
佛兰咬唇不语,一副不知说什么的表情。
“不碍事……”崔晚晚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费力去够那碗药,“应是月事、快来了……药止疼……”
听她这般说,佛兰才补充道:“娘娘每逢月事都十分疼痛,这药是早就配好的,可以止痛。”
拓跋泰这才放下手臂,把人抱在怀里看她喝完药,还仔细地为她擦了擦嘴角。
不一会儿太医令匆匆赶到,拓跋泰免了他的礼,只让他速速上前诊脉。
崔晚晚已经缓过气来,靠着他扯出一个虚弱笑容:“臣妾这是老毛病,其实没什么……佛兰不敢说,也是怕污了陛下耳朵。”
她越解释,拓跋泰越有种她在欲盖弥彰的感觉。太医诊完脉之后,他命令其如实回禀。
太医令回道:“娘娘肾虚体寒,气凝血滞,是故每逢癸水将至,便疼痛难耐。此症许多妇人都有,只需要好生调理休养即可。”
“看吧,臣妾就说没有大碍。”
拓跋泰将信将疑,妇人月事他虽不懂,但多少也听过,崔晚晚刚才的模样简直就像被人剔骨剜肉一般,哪里是轻飘飘一句无碍就能揭过的。
他仍不放心,让佛兰把刚才的药丸拿来给太医令检查。太医令先是闻了闻,又把药放入嘴中抿,随即磕头道:“回陛下,此药乃是三七、蒲黄、延胡索、五灵脂、冰片等物制成,有通调气血、止痛调经的效用。娘娘方才服用,是极为对症的。”
“但贵妃方才的样子极为痛楚,”拓跋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是否有其他不妥?”
太医令回道:“此症需长期调养,尤其忌食生冷,注重暖宫,还有就是……房事也需节制,不可太过频繁。如此慢慢将养上一年半载,痛症自会减轻。”
“行了,啰啰嗦嗦,你快去写方子。”
崔晚晚恢复了一点精气神,不耐烦地将太医令赶去开药,转而戏谑道:“陛下可听见了?节——制——”
拓跋泰脸颊一热,回想起今晚在偏殿略微失控,不由得暗暗自责。他沉着脸道:“朕让你别吃冰碗,你又听见了?”
崔晚晚娇娇认错:“好嘛好嘛,以后不吃了。”
太医令开好药,佛兰很快就煎了药来,崔晚晚撒娇耍赖不肯喝,拓跋泰干脆以口哺之。喝下去不一会儿,只听崔晚晚“哎呀”一声。
“怎么了?”拓跋泰紧张询问。
崔晚晚只觉一股暖流自小腹向下,她羞答答地说:“陛下快走吧,臣妾要更衣……被褥也脏了要换。”
拓跋泰见状一笑,起身道:“去吧。”
佛兰搀着崔晚晚去沐浴更衣。她浸入其中热气腾腾的浴桶,佛兰倒了些药进去,顿时室内气味变得清苦。
“方才吓死我了。”佛兰心有余悸,“万一陛下他……”
担心隔墙有耳,她没有说下去。
崔晚晚摇头:“不会的。”
“不过他真的紧张您。”佛兰舀起热水淋下去。
崔晚晚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换了干爽衣裳出来,崔晚晚发现拓跋泰竟还没走,不仅没走,甚至霸占了她的紫檀木案桌,福全还带着人把奏折往殿里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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