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兰瞪她:“您说我为何叹气?陛下今晚就要宠幸那起子小妖精去了。”
这段时日拓跋泰天天来长安殿,仿佛给众人造成一种他属于这里的错觉,乍闻册封新妃,大伙儿都迷迷瞪瞪有些缓不过神来。
“那可好!”崔晚晚拍掌雀跃,“今儿晚上咱们吃酒烤肉,明儿谁也不用早起,一齐睡到日上三竿!”
果然,傍晚时分福全差人来长安殿传话,说是皇上今夜不来。
崔晚晚毫无伤心神色,点头表示知晓:“那我便不等陛下了,早些休息。”
传话内侍叩首告退。
崔晚晚得了消息,赶紧指挥人关上殿门,然后让金雪银霜把炭火炉子什么的都搬出来,就在院子里烤肉。
佛兰板着脸,抱着酒哗啦啦倒上满满一海碗。
崔晚晚嬉皮笑脸:“佛兰姐姐好酒量。”
“这碗是给您的。”佛兰没好气道,“专门让您借酒消愁。”
金雪银霜两个小丫头听见也不敢说什么,吐吐舌头兀自烤肉。
“非也,我这是犒劳自己。”
崔晚晚饮着酒道:“他住在这儿,我就得三更睡五更起,遇见朝会还要起来伺候他穿衣,没瞧我最近都清减了些么?所以呀,他不来才好,让我歇歇。俗话说上吊还要喘口气呢,也不能就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吧。”
也不知她哪里学来的这些俗语,歪理一套一套的。
金雪年纪小,懵懵懂懂的:“为何陛下一来,娘娘就要睡那么晚?”
染着丹蔻的纤指戳上小丫头眉心,崔晚晚故作凶狠:“去,死丫头片子,肉都要烤糊了,还不快翻!”
这夜,长安殿众人喝得酩酊大醉。
二更的梆子响起,拓跋泰才从奏折里抬起头来。
福全上前提醒:“陛下,该安置了。”
扔开御笔,朱砂点点红得像血,无端惹人心烦。
拓跋泰问:“长安殿如何?”
“请陛下放心,奴婢已经去传过话了。”
“她说什么?”
“贵妃娘娘就说省得了。”福全觉得只要一碰上长安殿就头大,左思右想又补充道:“对了,贵妃娘娘还说今晚会早点睡。”
拓跋泰默了默,大步往外走。
“去拾翠殿。”
拾翠总来芳树下,踏青争绕绿潭边。正隐射了贤妃姓名中的林木果树。
看来众女之中,林新荔拔得头筹。
翌日,阳光透过金丝帐洒在酣睡的美人身上,犹如笼罩了薄薄一层金粉。
“娘子?娘子?”
耳畔是佛兰轻声呼唤,崔晚晚抱着被褥翻了个身,咕哝道:“我不起来……”
佛兰直接拽她,口气如临大敌:“嫔妃全都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拜见您。”
崔晚晚坐在妆镜前的时候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任由佛兰梳妆折腾,金雪则捧出镶金织锦裙衫,仔细熏过香,熨平裙角,银霜挑了支金步摇为她簪入发髻。
佛兰让她抿口脂,她却嚷着腹中空空,要先吃东西垫垫肚子。
赶紧差人煮了一碗醒酒暖腹的香糟蛋圆来,等她慢条斯理地吃完,这才顺利抹了口脂,悠然去往前厅。
众嫔妃连茶都喝了两盏,方等到贵妃姗姗来迟。
容色艳丽,灼灼其华,令人不敢直视,甚至自惭形秽。
“免礼,都坐。”
崔晚晚一副温柔可亲的口气,含笑的目光扫过众女,只见皆是妙龄佳人,样貌体态也各有千秋,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拓跋泰艳福不浅。
“初次见面,略备薄礼,请诸位收下。”她让金雪银霜把见面礼拿给众嫔妃,口气愈发和蔼,“都是姐妹,不用特意来本宫这儿请安,伺候好陛下就是了。”
嫔妃中不少人都听说过贵妃大名,还以为今日她会仗着身份,有意立规矩敲打,没想到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竟是不想她们前来打扰的意思。
“多谢贵妃娘娘。”
众女道谢,又纷纷呈上礼物。崔晚晚都收了,还饶有兴致地翻看,挑出个绣着晚霞祥云的荷包,问是谁送的。
“回娘娘,是嫔妾。”王家七娘站起回话。她获封昭仪,仅在四妃之下。
崔晚晚赞道:“手真巧,赶明儿你也给陛下做几个,想来他会喜欢。”
王七娘喜悦:“是,多谢娘娘。”
旧魏士族,自成一派。
“贵妃姐姐偏心。”江巧音又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娇憨样,撒娇道:“您不能只指点王昭仪,也给我们说说陛下喜欢什么,我们也想做些东西献给陛下。”
崔晚晚轻笑反问:“不知淑妃会做什么?”
江巧音一想荷包已经有人做了,自己断不能重复,否则没什么新意,遂道:“我在家中也习过女红,会做衣裳鞋袜,虽然陛下不缺这些,但总归是我的一片心意。只是我尚且拿不准陛下身高体宽……望贵妃姐姐告知于我。”
她是打算效仿韦清眉,帮着拓跋泰缝衣纳鞋,同时她又料定崔晚晚是断不会如此贤惠的。
且看这妖妃说不说得出尺寸。
“陛下的身高体宽呀……”
崔晚晚托腮凝思,好像不太清楚的模样,江巧音正要借题发挥给她个下马威,听她开口说道:“取软尺来。”
软尺拿来,崔晚晚却让人在她自己身上比划,从腰际量到脚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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