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兰恨铁不成钢,但也拿她没办法,把气都撒在被褥上,铺床的时候拍打得“噗噗噗”的,自言自语:“昨晚贤妃今夜淑妃,还有什么美人采女,长安殿怕是要排到明年去了。”
崔晚晚素手支头,美眸半阖,樱唇微启:“有些人恐怕不能如愿呢。”
酉时刚过,紫宸殿的琉璃绣球烛灯被接连点亮。
“陛下,承欢殿淑妃娘娘请您去用晚膳。”
眼见林新荔侍寝,江巧音不由得慌了起来,想着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干脆邀请拓跋泰到自己寝殿去用膳,然后再设法留他过夜。
拓跋泰皱了皱眉头:“就说朕已经用过了。”
“喏。”
福全领旨退下,还未走出殿门又听拓跋泰喊他“慢着”。
只见他大步出来,负手在背眉眼阴沉,道:“摆驾承欢殿。”
他没有乘辇,而是亲自步行前往。福全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心道贵妃娘娘这几日安静得出奇,倒是少见,不过陛下便不同了,一日比一日寡言,但通身杀伐气势不减,吓得御前内侍战战兢兢。
远远瞧见承欢殿一角,福全眼睁睁看拓跋泰方向一转,竟往另一条路走,他正要开口提醒,一抬眼发现这条路是通往长安殿的。
“站住了啊,不许动——”
还未走进长安殿,便遥遥听闻其中欢声笑语,特别是崔晚晚的声音尤为好认,笑若银铃。
福全觉得陛下的不悦更浓了些。
长安殿殿门大开,前方的空地上聚集了好些人,崔晚晚也在其中,正领着金雪银霜还有几个内侍嬉戏。
玩儿的还是盲人摸象。
正好轮到崔晚晚当盲人,只见她双眼被丝巾缚住,在脑后打了个结,莲步轻移,伸着双手四处乱抓。
“你们不许跑,乖乖站在原地啊。”
她一边叮嘱,一边竖起耳朵听声,猜测着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见赤黄龙袍的时候,长安殿诸人连忙跪倒在地,福全给众人使眼色不要开口。
是故崔晚晚循着呼吸声摸去,逮住了拓跋泰。
她高兴极了:“抓着一个!且让我摸摸这是谁。”
她刻意避开对方衣裳,抚着肩头沿脖颈而上,先是摸了下巴,察觉些许胡渣,然后又逐一摸过鼻子眉骨,最后把纤纤玉手停在脸颊上。
福全躬身在旁,听见贵妃口出狂言:“哎呀,这位侍卫哥哥手生得很,好像不是咱们长安殿的人。不过摸起来应该长得挺好看的,雪儿霜儿,不如我们把他要到宫里来怎么样?”
金雪银霜哪里敢回话,胆子都要吓破了。
拓跋泰站定不动,垂眸看她。
崔晚晚还在不知死活地喋喋不休:“侍卫哥哥,来本宫的长安殿如何?不会亏待你的。”说着手还在他脸上揉了揉,活脱脱的调戏。
福全此刻恨不得自己是聋哑之人,这样就能看不见也听不见这等抄家灭族的场面。
“侍卫哥哥?”
拓跋泰沉沉出声,冷意凛然,讥讽道:“娘娘究竟有几个哥哥?”
崔晚晚仿佛这才“惊觉”来人是皇帝,赶紧扯下丝巾,屈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拓跋泰居高临下,刚好能觑见她半蹲时若隐若现的雪谷,不由得更加火大,冷哼拂袖。
但眼前的娇人儿是个心大的,径自起身不说,还笑眯眯地问:“陛下用过膳没有呀?”
拓跋泰抿嘴不言。
“陛下可否赏脸到长安殿坐坐?”崔晚晚一贯撒娇卖乖,扯着他袖子摇了摇,“您都好久没来了。”
福全掐指一算,顶多三天。
拓跋泰还是不置可否,于是福全略微为难地提醒:“陛下,承欢殿那边……”
崔晚晚一听“承欢殿”,表情大失所望。她丢开手,哼道:“原来陛下约了旁人,臣妾还是不妨碍您了。”
见到她吃味的模样,拓跋泰面上的寒霜才褪去些许。
他反手捉住一只玉手:“不是要请朕进去坐?”
“您不去承欢殿了?”
崔晚晚轻咬朱唇,美眸斜睨,又生气又不舍的样子。
拓跋泰拖着她的手跨进殿门:“端看你有没有本事留住朕。”
待到圣驾一行都进了长安殿,在外的金雪银霜才捂嘴偷笑,窃窃私语。
“还是咱们娘娘有办法……”
既然拓跋泰人都进了长安殿,崔晚晚就断不会再给他走出去的机会。
她现学现卖,把林新荔的温柔小意学了个十成十,又是伺候净手,又是服侍更衣,还亲自斟酒布膳,就差把“谄媚”二字写在脸上了。
拓跋泰大方享受她的伺候,拿足了皇帝派头。
月上中天,他坐在榻上拿起一卷书,她倚在膝头给他捶腿。
小拳头举起落下,挠痒痒似的。
拓跋泰的视线掠过书本落在她脸色,只见她格外乖觉,小巧鼻尖沁出细汗,譬如朝露。可一想起她胆大包天的所作所为,还有那句“哥哥”,心中的一点怜惜又化作怒火,他翻过一篇,冷冷道:“没吃饭么?大点劲!”
“陛下,人家手酸——”崔晚晚娇生惯养的,做到如此已是极限,不一会儿就哭唧唧喊累,把手伸到拓跋泰面前,“您看都红了。”
拓跋泰冷哼:“摸来摸去的时候不痛不酸,给朕捶腿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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