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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崇峻心中滋生了一个模糊的念头,但还没等他捋清思路,耳风一动察觉身后有人。
    “何人鬼鬼祟祟?”
    白崇峻回首,戒备瞬间化为惊喜。
    “英莲!”
    炎热夏夜,房英莲却披着斗篷只露出半张脸,她上前招呼:“白将军。”
    白崇峻急忙迎过去,按住她双肩仔细打量一番:“多久回来的?怎没告诉我?”
    “刚入城。”比起他的热情,房英莲还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我有要事启禀陛下,你帮我想想法子。”
    “陛下与贵妃刚回宫,你我现在过去正好合适。”白崇峻作势拉她要走。
    “不可。”房英莲却反手一按,“兹事体大,切勿大张旗鼓。”
    “好,那我明日请陛下出宫。”白崇峻说完才发现房英莲身后不远处有名男子一直站在那里,“他是谁?”
    房英莲喊这男子上前来,介绍道:“这位是羽林卫白将军,这位是山告兄,救我的恩人。”
    叫山告的年轻男子拱手见礼,白崇峻道了声“幸会”,抬眼打量此人,见他容貌俊美举止风流,不似寻常山野村夫。胸中莫名生出一些别样情绪,白崇峻招呼道:“走吧,先去我府上歇脚。”
    翌日朝会后,白崇峻于延英殿单独面圣,之后二人一同微服出宫,去往京郊旷野之处。
    四野空旷,一目十里,房英莲策马跟在拓跋泰一侧,热风吹过带走只言片语。
    房英莲把探得的消息娓娓道来:“劳工匠人最清楚产量几许,应当也知晓有人侵吞矿石。矿井坍塌实则是杀人灭口,而冶铁造作局失火烧毁出入库的账册,是为了遮掩不翼而飞的宿铁刀,来一出死无对证。对方赶尽杀绝可谓狠辣,好在仍有蛛丝马迹可循,陆大人追查车马漕运,已往岭南去了。可陆大人与我都觉得,此事不会只是镇南王一人的手笔。”
    镇南王兴许可以在岭南一手遮天,但若说他能轻而易举地把手伸到江夏郡去,却是不大可能。
    拓跋泰点头:“依你二人之见,还有谁牵涉其中?”
    “陛下可还记得杜立德?”房英莲分析,“江夏郡地属鄂州,杜贼根基正在此地,兵败后他为何不逃?而是盘桓京郊数日,甚至埋伏行宫意图不轨,应是有人与他牵线搭桥做交易,那人图的也许就是兵器。放眼朝廷,唯有一人有理由也有能力这样做。”
    答案呼之欲出,江肃。
    玩弄权术者没有永恒的朋友与敌人,江肃与镇南王可以相互为敌,也可以结为同盟。
    拓跋泰攥紧缰绳,垂眸片刻说了一句话。
    “不能留了。”
    江肃的性命,不能再留。
    六月底,御史从江夏郡回京。这日朝会江肃依旧称病未来,御史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参了江肃一本,罗列罪状十一条。
    “无疾托病,坐拥强兵,无有臣礼,其罪一也。”
    “致使贼来,天下骚动,死伤流离,其罪二也。”
    ……
    “私屯兵械,不奉法度,意图谋反,其罪十一也!”①
    御史当众呈上几大箱证供,以及江肃与胡夏二皇子往来的书信,又带了江夏郡铁官綦毋氏后人入宫指认,证明每月都有兵械被偷偷运往北地。
    别说江肃此时不在,即便在场也是百口莫辩,谋反一罪已是板上钉钉。
    拓跋泰当即下令把江氏族人全部收监,又命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堂会审此案。
    与此同时,羽林卫包围了江府。
    一身寒光铁甲的白崇峻跨步进去,在厅堂见到江肃。这位曾经的兵马大元帅端坐于中央的圈椅上,衣冠齐整,仿佛正在等着谁。
    白崇峻搭在刀柄上的手紧了紧,开口道:“陛下早已等候多时,太傅,请。”
    第73章 无悔   但我有憾。
    曾经的安乐王府坐落于京城东边兴庆宫附近, 这一片所住之人不是贵族王孙就是高官子弟,非富即贵。
    拓跋泰还记得王府的大门是何等巍峨气派,不同于京中新贵府邸的簇新豪华, 安乐王府大门上的朱漆甚至有些脱落, 但整座宅子散发出的沉淀底蕴是任何新贵都无法比拟的。
    但如今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断壁残垣。
    登基之后不是没想过修缮王府,可转念一想, 就算修得焕然一新又怎样?从前的安乐王府回不来了,其中的人也无法死而复生,他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
    所以就这么放到现在,旁人也不敢擅入天子故居, 是故宅院中野草丛生,荒芜寂寥。
    世子所住院落中有一株柏木,在拓跋泰记忆中与自己差不多高,如今却已枝叶扶疏, 高耸入云。
    “陛下, 人带来了。”
    “你们退下罢。”
    白崇峻把江肃留下,转身出了院落。江肃环视四周一圈, 目光在石几放置的酒壶上停顿一瞬,随即高声朗朗, 毫无畏惧。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便是。”
    “朕还记得第一次学武就是在这个院子里。”拓跋泰回忆,“扎了一个时辰马步, 险些晕过去。”
    江肃闻言沉默须臾, 缓缓开口:“那年你五岁,一个时辰下来路都走不动,我问你还要不要学,你说要学。”他抬手比了比, “那个时候你只比我膝盖高一点,人虽是个小不点儿,骨头却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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