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看了马骋一眼,想从对方眼里获得一些讯息,最后摇摇头,说:“马骋,你带煜儿上山,找那个所谓隐士,我下山一趟。”
马骋急忙拦,说道:“少将军,我是听主子吩咐做事儿,您这下山若是耽误主子安排,主子不舍得惩戒您,可是舍得把皮鞭子往我身上招呼的,您可饶了我吧。”
马骋要是不拦,文乐倒还只是怀疑,他拦得这么快,文乐就知道这事儿必然有猫腻。身下也没什么武器,带着长枪上街更是不现实。他从腰间取下软鞭,往地上一打,青石板上立马出现了刺眼的鞭痕。
“你,让是不让?”
马骋咽了口唾沫,乖乖让了路。
文乐踩着一旁的树干,手里执着软鞭,直接就着轻功往山下跑。
路上行人只觉得凉风一阵,瞧见衣角在角落消失不见。
文乐下了山,骑着马回了金林。入了城中不好纵马,只得攀上墙沿往家里跑。
按道理,这会儿傅骁玉应是下朝了。
满身是汗地跑回家,思竹在门口急得不行,瞧见文乐连忙迎上来,说道:“少爷!您可回来了!出事儿了!”
文乐心倏地停顿了下,周身的血液都往心脏涌,四肢冰凉,闻到:“什么意思?傅骁玉人呢?”
思竹不知该从何说起,不好在外头说这些话,拉着文乐进了将军府说:“您是不知道,今早上朝堂出大事儿了!”
“什么事儿?傅骁玉人呢?他怎么不在,这不是已经下朝了吗!”
“今日老夫人得到消息,说是朝堂之上,国子监傅祭酒跪地告罪,闹了鼠患,春闱考卷名单尽数被毁!”
文乐瞪大了眼,手指头不自觉抖了一下,冽声问:“然后呢?”
思竹叹了口气,眼里含着泪说:“皇上大怒,再加一轮殿前策论考校,当场阅卷,择优殿试,还……还让人打了祭酒大人三十个板子。”
文乐紧抿着唇,拿着软鞭就往外走,面带愠怒,似压抑着自身的火气。
“往哪儿去!”
文乐停下脚步。
老夫人站在门匾之下,一旁的紫琳也带着些担忧。
“你这会儿过去,是想让傅骁玉功亏一篑?”
小辈们的事儿,傅骁玉胆子再大,也不敢瞒着老夫人,早就在此之前,尽数告诉了老夫人自己的打算。
当时老夫人还问傅骁玉是不是想着皇上盛怒之后,自己一品诰命的名号能替他要个免罚。
傅骁玉一怔,摇摇头说不。
他说他提前骗了文乐出府,怕他察觉到什么回来闹脾气。
希望您知道这事儿,能帮着劝劝。
他年纪小,气性高,别因为这点小事儿,伤着自个儿元气。
作者有话说:
傅骁玉:屁股好痛好委屈
第30章
院子里格外安静,只能听到文乐沉重的呼吸声
老夫人叹气,看着院中紧咬着牙,眼睛通红的文乐,说道:“傅骁玉已经领完罚了,皇上不知道他已经搬镇国府,差人送回去了傅府。皇上谕旨,明日开始,学子去群英殿参加皇上出题‘策论’,当场阅卷,择优殿试。”
文乐身形一抖,躬身对着老夫人鞠躬。
老夫人上前,看到他埋着头行礼,身前的鹅卵石滴滴水渍。心软地将人搂在身前,拍了拍后背。
他家最小的孙子,文乐。
当初取名时,儿媳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地说,就叫乐儿,要他一辈子快乐、高兴。
嫡长子文钺年少就送去了祖君旁,每日与那匈奴缠斗。儿媳没见过自己大儿子几面,就为了镇国府的荣耀。
这小儿子,是她费劲血力生下来的。当着老夫人取名,不允许任何人置喙,这是她的小儿子,顶着镇国府嫡孙的由头,但他不履行任何镇国府的责任。
如若文钺是镇国府的骄傲,她就要文乐做镇国府最后的净土。
只是没曾想,文乐还是掉入官家复杂的沼泽之中。
他的祖君千方百计替他周旋,甚至求到一个忘年交的小辈那儿,只望护住文乐,却不料因为这忘年交,文乐只怕再无忠君之心。
文乐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眼老夫人,说:“您歇着吧,我、我看看他去。”
老夫人看看他通红的鼻子,对紫琳说:“去把库房里的名贵药材都收收,差人送去傅府,叫人看好了,别被那不长眼的继室卯去了我镇国府的东西。”
“紫琳知道,直接送去傅老夫人那儿,绝不让那继室操上半点心。”
金林城中新贵傅骁玉让皇帝打了板子了!
整个南朝一下就传遍了,问是为何?
说是没注意到国子监老鼠为患,让老鼠把春闱考卷给毁了个遍。
这些消息傅澈也听闻了,宫中来人将周身是血的哥哥送回屋里,傅澈就没安下心过。
她看着大夫进进出出,带血的纱布在她面前晃了又晃。
傅澈自小坚强,却还是撑不住身子,被盒盒扶着坐到了石桌前。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公公还等着大夫看病回宫禀报消息呢,站着摸自己的浮尘,一点表情都露不出来。
伴君如伴虎,今日新贵就可成为明日的罪臣。
傅骁玉行事向来不羁,打在皇上想积攒自己势力的当头,动了春闱的卷子,也和该他受这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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