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祖孙又如何,在权势名位面前,不过是你死我活。
何况有些事,虞斌如今尚未查出,一旦吕家事败,过往纠葛被一一清算,到了那时,只怕等着她的就是生不如死。
她决不能输。
吕檀至今仍记得那种无法掌握自己的生死命运的感觉,无助无力地教她厌恶惶恐。她不会再回到那样的日子了。
她要掌握自己的生死,更要掌握旁人的生死,让人依附她,惧怕她,屈服于她。这才能让她觉得愉悦,觉得安全。
蔡嬷嬷低着头半晌不敢接话。谁知道这公主会长成这样啊,莫说是个男人了,就是她这个老太婆看了也是挪不开眼的。家里有个这样的,旁的就是再娇再妖也没用了。
“那……老太君的意思是,咱们先把张倩送回张家?”
“送回张家?”吕檀一把挥开蔡嬷嬷:“两边已经说好了,那头儿收了夏溪,侯府收了张倩,一娶一嫁,就算是绑到一条绳上了,眼见着张家的银票钱庄就要到手,你现在叫我把人送回去?”
吕檀冷静良久,一咬牙道:“先把那两个送过去,新婚燕尔,到底还是有些情分,等他们这些情分耗干净了,自然有张倩站脚的地方。告诉她,不用急,她既来了,就没有这样走的道理,教她先跟我住着吧。”
她本不想将这两人送到虞斌身边去,可如今她既压不下那长公主的势,便只能借旁人的手了。只要虞斌和那丫头识相,乖乖地听话,恭谨地顺从,她自不会太过为难他们的。
秦诺和虞斌回了院子没多久,就见到了蔡嬷嬷和两个极为妖佻娇媚的女子。
杏核眼水蛇腰的是如玉,丹凤眼三寸足的叫如眉。这二人说不上有多么美貌,只周身那股子媚劲儿若有若无地勾人。
这样两个人不是随意便可寻得的,看来吕檀是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分明知晓吕檀没安好心,虞斌的眼神仍忍不住流连在二女身上。可迷惑只是一瞬,回过神来时,虞斌已下意识拿手帕捂住了口鼻。
他并非是好色无状之人,在他心里,情分要比皮相重要得多。就连永宁长公主这般天姿国色也未让他迷心乱情,何况是这样的庸脂俗粉。
虞斌皱了皱眉,定下心来方拿开手帕。他既已有了防备,此时再嗅到二女身上的香气时,只觉这香味中掺着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莫名地教人恶心。
蔡嬷嬷原本很是得意,她带着笑抬起头来看了虞斌一眼,见他面带厌恶,一怔之下忍不住露了惊惶之色。
送来这二女的人说过,只要是男人,就没法抗拒这样的妖精尤物,他们接了人后也带来几个男人试探过,几乎没有一个能逃出二女的魅惑,她原以为侯爷也应当如是,谁知却会在侯爷脸上看到厌恶之色。
秦诺本不欲留人,被晓风在肩上轻轻捏了一下后才改了决定。
“晓风姐姐对那两个女子有什么安排?”回了自己的屋子后,秦诺便将疑惑问了出来。晓风笑笑,回道:“奴婢闻到这两个女子身上的味道和采芙颇为相近,是以奴婢猜测,如玉和如眉也是袁逸将军的人。”
秦诺皱眉,示意晓风细说。
“殿下不知,数百年前,曾有一边域小国,为讨好上国,谋求利益,以香药媚体之术培极媚之女,只是此法阴损,不知残害了多少女子,后因此法有伤天和,才在几代帝王严令禁止下渐渐消止。”
晓风目色复杂,越说眉头皱得越紧:“奴婢自幼受训,曾听教导的师傅们详述此法,此法虽被禁止,可美人计所带来的巨大利益是利欲熏心之人无法拒绝的。是以一直以来,虽无人大行此法,此法却从未失传。只要择体质合适的女子自小受此法媚体,那寿数便会极大受损,整个人不过是一副美丽的躯壳,内里早就被掏空了。受了此法的女子,身上会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奴婢曾在采芙身上嗅到过,如今也在如玉如眉身上闻到。只是如玉如眉受此法颇深,观其气体,已是寿数不长的模样,而采芙身体受损较小,应当是受此法时日不长,且一直在服药调理,是以几乎看不出太多端倪。”
这事不干净,晓风一开始便没准备与秦诺讲明,可如今人家把人送到眼跟前儿了,有些事,也不得不说清楚。
秦诺叹了口气,目中满是厌恶:“袁逸还真是用心良苦,这样丧尽天良的法子都能被他寻出来,也难怪寻常人不是他的对手。”
“从如玉如眉二人看,这侯府老太君的心眼儿已经活动了,她压不住殿下,便要借势来打压整治,看她所为,多半是与袁逸有所勾连。”
她们对此早有猜测。袁逸不是个坐以待毙之人,眼见无法以姻亲的关系收服虞家,他必会寻着空子坐观争斗,从中取利。
而吕檀,便是袁逸寻着的空子。
吕檀是荷州眼下真正能够做得了大部分主的人,观其言行,一时片刻也绝不可能放权,如此,袁逸与她才能互相利用,他们这一圈人也算是彼此约制了。
秦诺在宫里已经见识过了吕檀这样的人,但凡她稍稍退上一步,就能被人踩到脸上来。
吕檀对夏溪的所作所为让秦诺从心里觉得恶心,她知晓要以大局为重,所以才没有把事做得太难看。只是无论如何,她都绝不可能向吕檀这样的人妥协分毫。
“吕檀以为她能从袁逸身上占了便宜吗?”秦诺想到袁逸,便想到前日晁昱与她说的话,想到飞玉江边的刺杀,想到那许多无辜而亡的兵士,她心中发寒,满心愤怒:“可别到最后连骨头渣子都让人给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