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去瞧瞧吗?”事到了临头,秦诺反倒一点儿都不乱了。
原来这山阵中当真还有旁人,就是不知这人与雪姑姑时什么关系。
“装神弄鬼。”言霆揉了揉她的发顶,重新抱着她躺了下来。
“不然让江泠进来陪我吧。”自从那日雪姑姑将她带走,言霆便再不肯放她一个人待着,他几乎时时都在她身边,不肯稍离一步:“我不会有事的。”
言霆笑着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不必,小事罢了。”
秦诺没忍住叹了口气,言霆捏了捏她的下巴,无奈地把她往上抱了抱:“想看?”
秦诺沉默着点了点头。
倒不是旁的,她知道若没有自己,言霆肯定会去一探究竟,他如今不肯轻易动作,还是怕会伤着自己。
“雪姑姑嘴硬,若是能再抓一个,两个放一块儿,也好有个对照。”
“不怕是不干净的东西?”言霆又沉着声儿吓唬她。秦诺一抖,鼓着一张小脸气呼呼地瞪他。
“也不一定是人。”言霆拍了拍她的肩,手上轻轻挠着她的下巴,把她当猫儿一样地哄。
“你又吓唬我……”秦诺半信半疑地侧耳细听,怎么听怎么觉着这声儿让人心口发凉。
“此地久无人烟,有点儿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言霆说得一本正经,秦诺看着他嘴角的笑,抿了抿唇,凑上去亲了亲:“别吓唬我了,到底是什么啊?”
言霆追着她的气息将她抱在怀里恣意疼宠,良久才轻轻退开,将她的脸埋到自己的颈窝里:“许是什么擅长仿人之物,这呜咽声虽然像人,但总有些怪,若不是人,就可能是同小猴一样,生在此间罢了。”
“雪姑姑同外间有交集,那日我给她做饭,几次见到新鲜的米粮菜肉,就是不知道在外给她送东西的是什么人,是不是宛兰族中人,若是,雪姑姑怎会不知如今宛兰族已不似从前。若不是,又是什么人会这样清楚族中之事,清楚山阵之道。”
“嗯。”言霆摸了摸她艳如烟霞的脸,看她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他也便忍着笑,不想真把这个宝贝给惹急了。
“当年丧命于此的宛兰族人不知几多,但同雪姑姑一道进入山阵的,除了宛兰族最后一个机关师外,还有当年宛兰族长的独子。”
秦诺时头一回听到这个说法,她立时精神了起来,一双明净的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瞧。
言霆握住她的脸,又爱又恨地轻轻摇了摇,每每温存过后,她这双眼明澈如常,仿佛唯有他耽于此中,如何的缠·绵都留不住她。
“雪姑姑与当年族长的独子生情,二人无处可逃,最终偷得机关图谱,避入这山阵之中来。”
“那机关师是怎么回事?”
言霆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机关师情系于雪姑姑,一念私心,便一同入了此间。”
秦诺微微垂了眸,也跟着叹了口气。
言霆被她逗笑,刮了刮她的鼻尖:“怎么了?”
“后头的故事也不难猜,是不是那族长独子后来后悔了?雪姑姑那一身伤也都是拜他所赐?”
“大约如此。”言霆看着她略显黯然的眼,也不想将所有实情都一一告知。当年其中还有许多阴暗纷杂的纠葛,说来简单,其中拆人心骨之处,也实在教人听而骇然。
人心难测,鬼怪莫及,她对人终究多存善念,言霆也不愿让她多识险恶。
“其实这故事要是搁在外头也不必这么惨烈了。”秦诺从低落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不想让言霆跟着自己担忧:“从前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事,只是在外头,事事总还有转圜的余地,在这里,就只有你死我活了。”
“你说那机关师和雪姑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是情有所钟,便能抛却一切了?”
言霆笑笑,没有回答。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以情为命的,一时冲动,因·色·迷·情,若可化为深爱,也算一段佳话,只怕这些情感不过是一时风月,得了也就该弃了。
“怪不得雪姑姑总是计较真心,她那时候还想看看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秦诺打起精神,学着言霆平日模样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方欲开口,便被他眉眼清俊所惑,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言霆由得她看,眉目间都是暧·昧的情意,那种眼神秦诺并不陌生,她烫手般地缩回捏着他下巴的手,眼神虚虚飘向一边,明明是调戏调侃的语气,这会儿也不由弱了下来:“不知郎君对我有几分真心?”
言霆笑着将她抱下来,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耳朵:“你说我对你有几分真心,嗯?”
秦诺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颗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生死别离,情爱难舍,在这一刻,那些苦痛和煎熬仿佛都被重重掩盖,这一时便抵得上地久天长。
“那时你在船上生了病,看了几个大夫也不见大好……”言霆忽然说起从前,秦诺也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那回之后,我再也不敢和你独处一室。”言霆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疼溺的情意,让她心口微热,耳朵也一直发烫。
“为什么?”言霆说得含糊,前言未搭后语,秦诺顾不得害羞,仰着脑袋向他要个究竟。
“为什么?”言霆重复了她的问句,笑得自嘲又苦涩。但只是片刻,他抱紧了她,沉沉呼了口气:“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