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个可用的人。”言霆搁了笔,将信封好,推至案边,又拿了巾帕仔细擦了手,才来拂了拂她耳边落发:“四海堂的堂主魏恒曾亲参边军,后屡为人陷,久不得志,方纠结了一批弟兄,在寒叶城搏了个栖身之所,十数年的工夫,他所领的四海堂几乎是寒叶城中最有威势的派会,其人手下也禁·奸·淫·掳掠之事,更屡屡与外敌为难,这人傲则傲矣,却是难得贤才,若能为国所用,便是民之大幸。”
秦诺点了点头,认真记下了他的话:“我们当初来时,分明是微服而来,如今这寒叶城中,却几乎都晓得了你的身份,这……”
“我离府日久,就算府里再严密,也不过能防数月不·泄,寒叶城中虽然凌乱分离,很不成势,但三教九流,消息也都畅通,何况……”言霆冷笑了一声:“只消有一人知道了我的踪迹,哪怕是猜疑,也会被有心人传的尽处皆是,只是真真假假,各人所见不同罢了。”
“那是因为他们敬你畏你更怕你嘛。”秦诺见他目凝寒霜,知道他心里还为着今日府中有人算计于她而深感不快:“你别冷冰冰的,吓着我了。”
“你还能被我吓着?”言霆在她腮上拧了一把:“那些都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在那里做饵犯险!”
“可我分明就立了功。”秦诺伸手在他肩上打了一下:“除了江泠,我身边还跟着那许多的暗卫,谁能伤得了我?”她知道他看自己极重,就算她这样做有千般万般的好处,他也绝不愿她身涉险境;“我立了功,王爷拿什么来赏我?”
言霆轻轻舒了口气,面色仍旧冷凝,目色却禁不住地和缓了下来:“若说赏,当是殿下赏我,凡我所有,都是殿下的,尽可取用。”
“那好吧,那就赏王爷抱一抱我,这个好吗?”
言霆见她一劲儿地来哄自己高兴,心里哪里还能冷得起来,只好叹了口气,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坐到了临窗的贵妃榻上。
“别生气了,我下回不会再这么自作主张。”秦诺抬手覆在他心口,来回地给他顺着气儿:“言霆哥哥,别生我的气。”
“嗯。”言霆应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脸:“这回的该怎么罚?”
“我全凭王爷发落。”秦诺张着手,有恃无恐的模样:“先说说,那李萱背后,究竟是不是已经死了的李氏夫人?”
“不是早都猜着了?”言霆看这小东西说得好听,却分明是一副知错认错,绝不悔改的模样。
言霆在她颈侧咬了一口,虽然恨不得狠狠打她一顿,可又忍不住地为她得意骄傲。
她这一招,倒是将了那李氏一军,最迟今晚,她会自己前来待罪的。
“猜着了是猜着了,可知道真的是这样了,我还是觉得……”
言霆见她面有怅色,敛眉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还记不记得在明月坡上见着的那一对人?”
秦诺怔怔点头,面上有些发红。
“脸红什么?”言霆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一双含情的眼。他吻过她的耳畔,笑得很是温柔,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教她又羞又愤。
但这羞愤里又带着别样的滋味,让她能从这些话里体会到他没有说出口的近乎·粗·戾的念想。
秦诺几乎不敢瞧他,言霆与她额头相·抵,嗅着她身上暖暖的甜香,心里安谧却又有些耐不住的躁动。
“明月坡上那两个人怎么了?”秦诺忍者羞忽然开口,也让言霆的吻在她的锁骨处暂且止息。
“那两个人就是李氏夫人和楼十二的宠妾。”
这一句话是当真教秦诺心内震动,她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迟疑着点了点头。
“觉着不可思议?”
“也不是。”秦诺从前也不是没有听过这样的事,但乍然见了,还是觉着很是新奇。
“这也没什么,情之所至,男女何如。”言霆满不在乎地垂首在她鼻尖一吻:“只消是你,男女又有何分别。”
“可我若是个男儿,分明满心敬慕想要前来为王爷效力,岂知王爷却存了……存了这样的心思,若我百般不愿,王爷又当如何呢?”
“为什么不愿。”言霆抬手拆了她的发,让她温凉的青丝铺在他的肩上臂上:“我不疼你?还是我生得不如殿下的意?”
“万一我就是个死心眼儿,就是不愿意呢?”秦诺笑嘻嘻地为难他,满心信赖的躺在他的手臂上。
像是一只稚弱的小·猫·儿,露出了脆弱的软肚皮:“那王爷会不会放下这些心思,转为惜才之念?”
“那就把你锁在我身边,一日不应,就锁一日,一生不应,就锁一辈子。”
秦诺只是抿唇冲他刮了刮脸蛋儿,并不将这话当成真的。言霆笑笑,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入了夜,确有一人前来请安,言霆却将人生生晾在屋外,并不理睬。
江瀚也只通报了一回,等知晓了主子的心思,也就彻底地不去管了。
算计谁不好,偏偏算计到了王妃身上,这人若是不褪了一层皮来请罪,后头的话只怕也是不必再说的了。
晨光映满屋帐的时候,秦诺才迷迷糊糊地清醒了过来。
言霆仍旧把她抱在怀里,一手还在她背上轻轻拍着。秦诺初醒,下意识地便往他怀里钻,嘴里哼哼唧唧的,糯得他心口一阵阵发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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