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明理之人,总让人能安下更多的心的。
“听闻王妃乃当今长公主,今日弟以兄友之礼相见,来日四海堂中,也总是不能怠慢的。”
“礼贵诚心,她不是在意这些的人,明达也不必兴师动众。有这个功夫,这些银钱,不如用作民生,那便是寒廷蓬荜她也安之如怡。”
“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安安我那帮弟兄的心。”魏恒不再多留,起身告辞,离别时却忽然问他:“不知情义两难时,言兄要如何自处。”
这就是试探定王府与朝廷的干系了,尤其当今的长公主成了定王的王妃,若照寻常,这也不过是两方妥协之约,但如今言霆显见得对这位朝廷公主敬重爱护,这世上不是没有因情坏事之举,如此,他们四海堂便不能不多加思虑了。
“情与义在我这里并无两难之时。”言霆郑重地看向他:“不要看轻了长公主。”
魏恒心头一震,不禁出言告了罪,说罢也失笑摇头,道:“今日这话,我也只问这一次,是我言辞不当了。”
“还有什么话,你尽可问了,你我今日义同知己,不必避讳太多。”
“还有一句。”魏恒抬起头来,直视着言霆,目光锐利而坚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魏恒没有再与他称兄道弟,这话说得庄重,也是为他四海堂的兄弟们谋一个后路,为自己探一个安心。
言霆淡然一笑,负手而立,深色之间颇有矜傲:“卫国护民者,皆是英雄好汉,只消对得起家国民心,对得起己身抱负,那何谓长弓走狗,都是家国栋梁,不世豪杰,谁敢藏,谁又得烹?”
魏恒仔细咂摸了言霆这番话,深觉此言乖滑,却又让他心有所念,感叹不已。
他信言霆非是气量狭窄,不容贤才之人,若有一日诛杀昔日功臣,那也是此人对不住家国,对不住百姓,若真是到了那时,他魏恒也无话可说。
这话问得没意思,又引了许多忧患思量出来,魏恒素来以侠义为念,不耐宦海拘束,便是怕这些恩义两绝之时。
绝顶风寒,并非人人都能登得上去,站得住脚的。
临行时魏恒也不再提那些扫兴之言,只又再提了一回自己的终身大事,请言霆为他多多筹谋。
但此事言霆却不肯给他半分承诺,只教他自去求秦诺的话,他是半点也做不得主的。
魏恒也不恼他,反而觉着好笑,又兼自嘲了一回,方心事重重地去了。
送了客,言霆拔脚就回返房中。
屋中安谧,甜香盈室,言霆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等看着安然睡在被子里的人,他的心便立时安定了下来。
外间风雨如磐,只有这么一处地方,是他安心定意的桃源乡。
见着了人,言霆也就安下心来想一些心事。他净了手,抬手给她掖了掖被角,见她睡得不甚安稳,便隔着被子给她轻轻地拍背。
说来这还是个小福星,若非她心善救下那宛兰族前圣女,今日魏恒也不会先来打破这个平衡,致谢服软。
她其实已经为他做了许多,她心念存仁,积了不知多少福善,如今窦则的妻子简国公夫人陆菲对她心存感激,死心塌地,窦则也由此更受牵制,颇多拱让。而崔济的心上人忘忧又得她扶助,以她为主,这也便牢牢地牵制住了崔济。
窦则与崔济虽都是他的知己好友,有过命的交情,但终究彼此各有拖累,不能全然相付。陆氏和忘忧算是一个助点,也算是他们彼此相合的一个借口。
这半壁江山都是她为他挣来,光明正大,福缘深厚。
但言霆不欲言谢,寻常也不爱与她说这些。她是他心上的宝贝,无论他们为彼此做些什么,都是不必宣之于口的。
他不愿与她有丝毫的间隙和疏远。
言霆垂首在她脸上吻了一吻,心里平和柔软。分别不过半日,他心里就已经百般地放不下,纵有知己在侧,畅谈天下,亦觉心内空空,无所依凭。
吻到她的嘴角,言霆本不过浅尝便起,谁知她忽然张了嘴,一点甜蜜的气息便从·舌·尖一路漫到了心头。
言霆心中一悸,不及细想,便循着本能去追逐这股温热缠·绵。
“你坏蛋。”秦诺气喘吁吁地推开她,一双眼秋水般温柔澄净,却又如春华般明媚鲜妍。言霆方才情·动·得厉害,这会儿心神不稳,尚有些头昏脑涨,因着爱惜循着她的力道退开,却又因心底念想深重而难以自制地沉声低·喘。
“人走了么?”
言霆伸手扯了扯领口,将她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屋中温暖如春,她身上还穿着寝衣,倒也不觉着凉。言霆复又拿被子将她从外裹了,才敛了敛神,静下心来听她说话。
“走了。”言霆亲了亲她的眉心,剑眉微蹙:“今天进厨房了?”
“我就只给你包了一碗饺子,旁的都没动。”秦诺举起两只白生生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就这一回,我想给你做一点东西吃嘛。”
“只给我一人吃?”言霆无奈轻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下回不许,水凉得很。”
秦诺“嗯嗯嗯”地点头,看着是乖乖的,可言霆一眼就瞧出这小东西是在敷衍。
“就你那碗是我做的,我才不给旁人下厨。”秦诺笑眯眯地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讨好地在他颈窝·蹭·了·蹭:“你们说得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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