豚鼠出身草原,外貌和天性都可爱,不被歧视。
阿黍在花楼里迎来送往,很快就适应了生活。
黑暗里的世界,没有规矩约束,客人也不会把小倌当人看。纵使他百般小心,千般奉承,也无法避开暴戾的事情,他只能苦苦忍耐。后来,有个来自北域的修士告诉他,说他的容貌和天下第一剑仙很相似,此人似乎在云真仙君手下吃过大亏,心血来潮,想要羞辱,便让他穿着半旧的青袍,打扮出仙君的模样,然后粗暴地玩弄,还用许多污言秽语辱骂。
“陆云真,你装什么骨气,还不是被老子按着弄?”
“哈哈,天下第一剑仙,叫得可真好听。”
“浪货!”
床边有面巨大的铜镜。
阿黍看见了镜中的自己,青衫半落,长发散乱,就好像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君,落入尘埃,浑身沾满污秽,被卑鄙无耻的小人肆意欺凌。
受伤的人不是他,身体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隐秘的快乐,就像小小的火苗,点燃了黑暗的欲念。
他经常向天南地北的客人打听无剑峰的消息,云真仙君为了护着弟子,请金灵娘娘开窥天镜,云真仙君和弟子去炎火秘境,找到聚阳草,云真仙君追着闹别扭的弟子,赔笑哄了好几天……
无剑峰的生活热热闹闹,很有趣。
莫长空变得很强,强得让他羡慕。
若是云真仙君没有在血池边,强行把他捡走,好好照顾……他应该还和自己一样,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看不到逃脱的希望吧?
好可惜……
血池里的肮脏魔物,日子已经足够难熬了。云真仙君来到血池,不但不肯拉他一把,还把他生存的依靠,唯一在乎的“同伴”给强行掳走……
莫长空本来不讨厌老鼠的,肯定是听了云真仙君的话,像人类一样讲卫生,爱干净,才会把他丢出窗外。
云真仙君还养猫!差点要了他的鼠命!
这些事,越想越生气。
初见时的惊艳和倾慕,渐渐变成了憎恨和怨愤。
每次接客,他都把自己想象成那个讨厌的人,盼望着残忍的游戏,就好像报复般,从中得到满足。他的身体渐渐爱上了这种感觉,还会特意挑选暴戾的客人,期望得到更粗暴的对待。他更喜欢折磨和施虐,看着美好和希望一点点崩溃,毁灭,落入地狱。
他在觉醒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己的天赋。
斑驳不纯的血脉里,似乎夹杂着一丝上古的心魔夺魂鼠的力量。他能轻易看见每个人的烦恼,找到痛苦和薄弱处,花言巧语,威逼利诱,诱惑他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第一次下手,是皇龙庄的大弟子,名叫董阳桦,容貌俊美,才华横溢,奈何取向是男人,却不敢让人知道,经常藏头遮尾,来花楼寻欢。他的师尊封龙仙君,刚正不阿,妻子早逝,留下一个温柔贴心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千娇万宠,可惜女儿的修行天赋偏向妻子的水系一脉,不适合土系的皇龙庄,他想在弟子里为女儿挑选夫婿,继承衣钵,消息传出,弟子们争相恐后,想博小师妹欢心。
偏偏,她看上了青梅竹马的大师兄。
师尊恩重于山,师妹柔情似水。
若是说出真相,则身败名裂,前途尽毁……接掌皇龙庄,继承师尊的独门法器,也是多年夙愿。
董阳桦陷入深深的痛苦和纠结,道心摇摇欲坠。
阿黍发现后,主动靠近,言语刺激,轻轻地推了一把,便让其生出了心魔。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可以用部分神识潜入对方的识海里,随意纂改心魔的内容,甚至控制事情的走向。
这种能力,似乎很好玩。
他把董阳桦当成试验品,利用心魔,反反复复地施加痛苦,诱惑着他答应了这门婚事,又把师尊和小师妹哄得贴贴服服,最后在宾客如云的婚宴上,让他暴露出自己只喜欢男人的真相。
婚宴变成了闹剧。
皇龙庄颜面尽失,封龙仙君看着从小抚养大的弟子干出这种丑事,气得口吐鲜血,新娘子扯下面纱,哭着拔出长剑,带着滔天怒火,捅死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同门师兄。
董阳桦死前,还在不停地道歉。
小师妹爱恨交加,斩断青丝,绝了情路。
封龙仙君瞬间苍老,皇龙庄一蹶不振。
每个人都陷入痛苦。
阿黍却尝到了飘飘欲仙的极乐滋味,欲罢不能。
没有人在乎他的生命,他也不在乎别人的生命。痛苦和绝望,这样美好的感觉,应该让更多的人品尝,哀嚎和哭泣,为躲在暗处的傀儡师,奏出一首又一首的天籁之音。
他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后来,阿黍遇到了明瑾。
双生神鹿,是弱小的妖族,擅长逃命。
明瑾梦想成为一只真正的大妖,为此做了不少努力,奈何天赋欠佳,始终是中规中矩,难以突破,郁结于心。他很喜欢这只漂亮可爱,像解语花一般的小“豚鼠”妖,想为其赎身,阿黍也过腻了花楼的生活,找不到新鲜的游戏,见他颇有资产,出手阔绰,便跟着去了。
结果,他又遇到了莫长空。
莫长空的身量更高了,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容貌越发完美,眉眼里带着些许邪气。
他从月色下,御剑而来,素色的黑色皮甲上,随随便便地系着条华丽的金丝腰带,明明是个不懂风情的魔物,却有最紧实的狼腰,言行举止总带着坏坏的味道,勾人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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