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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寇姥姥没说,他小时候还问过,但是每回姥姥都要难过上好半天,提起“小姐”都心疼的哭上一回,慢慢的谢璟也就不问了。
    谢璟没跟寇姥姥再提黑河发生的事儿,但寇姥姥心里还是惦记他,过年的时候买了香火烛台来点了,拉着谢璟磕头。
    供桌上已经没有了小金佛,那个位置空出来放了烛台,但还是叩拜了一下。
    寇姥姥念念有词,求小姐保佑。
    谢璟规规矩矩给磕了三个响头。
    寇姥姥道:“也求老天保佑,让我多活两年,再多照看我们璟儿一段时日。”
    谢璟听到身形顿了一下,又认真磕了一个头。
    寇姥姥心里最在乎的一个是谢璟,一个是她带在身边许多年的黄铜小佛像,之前紧着钱想攒够给谢璟用,但现在手里有了余钱,老太太就想把小金佛赎回来。
    但是他们去当铺想赎回的时候,那佛像已经不在了,寇姥姥不死心,让伙计和掌柜查了好几遍,确实已经没了。
    掌柜站得高,透过柜台缝隙看他们:“当初说了是死当,因此没留住,我给您留意着吧,等过段时间兴许又倒卖出来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
    寇姥姥没找到小金佛,有点郁郁寡欢,谢璟为了哄她开心,带着老太太去裁缝铺做了几身新衣裳,原本是打算多给寇姥姥裁制几身,结果进去之后成了老太太给他买衣裳。老太太眼光好,针线功夫也好,只是年纪大了做不了太精细的,就跟那边的裁缝师傅说了样式,让他们给订做。
    谢璟道:“姥姥,我还有衣服穿,家里也有布料,不用特意出来花钱做。”
    寇姥姥道:“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璟儿穿得漂漂亮亮的,姥姥心里高兴着呢!”老太太说着,又转头跟裁缝师傅商量款式去了。
    裁缝一边给谢璟量身一边道:“这样裁剪倒是新鲜,不像是咱们这边常用的做法,老太太,您是南边来的吧?”
    寇姥姥道:“去南边讨了两年生活,就是当地的人。”
    裁缝还想问,寇姥姥却不肯多说一个字,只谈衣裳,其余闭口不言。
    置办了新衣,寇姥姥瞧着心情好了许多,又带着谢璟去理发。
    谢璟摸了摸自己脑袋,有点犹豫:“还不算长,要不等两天吧,姥姥,咱们在家自己也能剪头发。”他以前都是姥姥给剪的头发,也挺好看。
    寇姥姥道:“再拖几日就进正月啦,正月里不兴理发,死舅舅。”
    “我又没舅舅。”
    寇姥姥不肯,拖着他去剪头了发。
    谢璟头发好,理发师傅没跟其他人一样一推子给剔成平头,给修了修长短,又把有点挡眼的额前碎发略略剪短一点点,其余的他也舍不得动了,眼前这小孩太漂亮,头发多剪掉一点都不落忍。
    师傅拿热毛巾给他擦了脖子上的碎发,“好了,您瞧瞧?”
    正前头是一面镜子,用了许多年头,镜面粗糙了些,但依旧能看清。
    镜子里的男孩头发乌黑,衬得他原本的肤色更白了些,加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和高挺鼻梁,嘴唇有棱有角的,带着几分这个年纪少年人独有的漂亮,不分性别,让人眼前一亮。
    寇姥姥过来看了看,觉得挺好,小孩额前黑发瞧着整齐利落。
    这个年家里有钱有粮食,祖孙俩难得过了一个好年。
    谢璟放假回来,帮着寇姥姥做了许多活,又买了煤炭,收了好些柴火存放在家中。北地天气寒冷,三月初雪尚未融化,他怕老人冻着,总要多准备一些才放心。谢璟还跟着姥姥去买了白面和黄豆面,老太太去磨糯米粉的时候,他就去旁边店里多买了十斤小米,老人年纪大了,别的不好克化,多吃一些小米粥好养胃。
    寇姥姥给谢璟做了不少好吃的,蒸了年糕、米糕,还有红枣糕,糖酥乳酪都用了快有大半瓶。
    谢璟吃完觉得自己身上都甜丝丝的冒着香气。
    吃得饱,睡得暖,重要的人都在自己身边好好儿的,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谢璟连日来睡得心安,香甜,气色大好。
    寇姥姥还做了一些糕,让谢璟给寇老三那边送了一些过去。
    谢璟原本也要特意去那边一趟,正好顺路了。
    寇老三家中贴了对联,门口还有燃放鞭炮后的碎红,鞭炮纸落在雪上,瞧着这两日也热闹了一番。
    谢璟敲门进去的时候,寇沛丰还在担惊受怕,他额头上包着一层白纱布,瞧着人都瘦了一圈,谢璟跟他说了两遍他才傻愣愣道:“没事了?”
    “对。”
    谢璟把酒厂那边的事大概同他讲了一下,最后道:“九爷说都过去了,让我过完年回府里的时候,就把咱们来的名字对换过来,已经没事了。”
    寇沛丰含着眼泪,过了一会才低低哀嚎一声哭出来,他原本就不是多勇敢的人,这次更是被吓破了胆。一边担心白家发现他跟假扮成护院的麻匪说过话,白家要抓他“通匪”,一边又害怕于那日黑河商号的情形,商号院子里那帮麻匪穷凶极恶,拿枪的只有少数,但拿刀砍人的不在少数,他亲眼瞧见一个学徒被砍了一刀,手臂齐根断了,棉袍都染透了血,那只被砍掉的手臂滚落在他面前的时候,手指头还在抽搐……
    若不是谢璟,换做是他,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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