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最近一月,盐价突然飙升,酒楼进盐缩减,菜都没了味道。可不是说月前此案已结了吗?盐帮头目都杀了,怎么又……”
裴云潇冷笑摇头,将其中关节简短地讲给唐桁。
“兄长所说近一月盐价骤增一事,恐怕与何氏和梁氏私盐势力的交接不无关系。”
“我虽在世家,可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此欺上瞒下,为祸百姓的行径,我自然是看不过眼的。既然让我抓住了把柄,就一定要一查到底!”
虽说隐瞒了背后君权与世族权力博弈的戏码,但裴云潇这话却是发自内心。
穿越十几年,她常常会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是现实世界的自己,一半是如今挣扎在权力漩涡里的裴云潇。
她无数次想要将两者融为一体,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她对于自己如今的身份,对于这个书里的世界,从来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她在这里唯一的目标,就是算计着怎样从男主唐桁的手里存活。
而在她的内心之中,一直有一个坚硬的壳子包裹着原本的自己。那才是最真实的她,是那个二十天挥就《江南三赋》的她。
她从没把自己当成过真正的世家子弟。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她像个潜伏在敌人心脏的卧.底,颇有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悲壮。
“潇弟?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唐桁在裴云潇的信中,无数次感觉到她的一颗有些不容于世家的赤诚之心。起初他心怀犹疑,可慢慢地却相信了。
人可以说谎,但潜移默化地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因此唐桁相信裴云潇的这句话,是真的发自内心。
而作为他自己,被世家视为蝼蚁若还要为世家开脱,那不是傻,就是蠢。所以不论是为了公利还是私利,唐桁眼下断是不肯袖手旁观的。
“现在还不知。不过如有需要,我定不会与兄长客气。”
裴云潇与唐桁难得重逢,叙旧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晚饭后才分开。
对于这次见面,裴云潇心中是安心不少的。
虽然幼年的阴影依然在内心压抑残存,让唐桁对自己的亲人仇恨不已,但比起原著中怼天怼地的暴戾心性,如今的唐桁倒是温和许多。
裴云潇毫不脸红的将功劳记在了自己头上。
这张她精心为唐桁织出的网,就不信套不住他的心!
第12章 青楼夜游
第二日,裴云潇又来到了王家酒楼。
她与唐桁约着,待中午唐桁下工,依旧在这里吃饭。
此时,唐桁还没来。
“裴公子,您找我?”王选坐在裴云潇对面,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王公子为我与兄长传递书信多年,我无论如何也要当面道谢的。”裴云潇端起酒杯。
“您太客气了,实在担当不起!”王选赶紧举杯:“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帮表哥一个小忙而已。”
五年不见,裴云潇的气势比之当年只增不减,举手投足尽显权贵之气。王选下意识便把自己摆在了更低的位置。
“前日与王兄在客栈起了误会,我还未有机会说明。却是不知,王兄怎么也盯上了那几人?”裴云潇试探道。
王选手指一缩。原来是为了这个,难怪。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见他们行踪鬼祟,好奇罢了。”
裴云潇倒并未追问,反而转了话茬:“昨日与兄长闲叙时,听说青山县最近盐价疯长,酒楼成本日高,王兄很是焦头烂额,可有此事?”
说起这个,王选还真有一肚子苦水。
“唉,小本经营,又能怎么办呢……”
“以往官府平价盐涨跌皆有定数,不会过头。可最近不知是怎么了,价高的吓人。我家酒楼这一个月都没敢买过一粒盐,全是用的存货,省着用。这不,刚刚还有人抱怨这菜太淡了呢!”
还能为什么?江南盐帮被朝廷端了一窝,何氏刚接手江南大宗私盐交易,手上自是没货。而官盐转运皆有规定,现在还不到时候。市面上盐少了,供不应求,价格怎么不涨?
裴云潇继续追问:“可按本朝盐铁专卖之法,盐价无故上涨,官府有权问讯。县衙可有查过此事?”
王选一听,眼神怪异地看向裴云潇,仿佛在说她枉在出身京中大族,怎得如此天真。
“裴公子,您恐怕还不知道吧?早在三年前,这城里原先的五六家官营盐号,便已尽归一家了。而这一家的掌柜,可是县令的妻弟啊!”
县令张柏的妻弟,垄断了青山县的官盐交易?
裴云潇眉毛一挑,眼中划过兴味。有点意思,不妄她故意装傻从王选嘴里套话。
二人正说着话,唐桁便到了,王选则起身告辞。
刚回到酒楼后院,王选就撞见了王掌柜。
“怎么回事?裴公子叫你去做什么?”
王掌柜昨日便听说裴云潇回来了。要知道这么多年,很多人都以为裴云潇早就忘了山沟沟里的唐桁了。
王选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吐出一个字:“盐。”
王掌柜一惊:“你都说什么了?”
“什么都说了。”王选一摊手:“依裴公子的来路,他既然问,那就是要查了。这事儿是得交给他才对,其他人啊,什么也查不出来!”
王掌柜一叹气:“倒也是。就盼着他真能查出个啥来吧。再这样下去,青山县也吃不起盐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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