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潇下意识地攀住唐桁的肩膀。
生死一线之间,她的命全系于面前人的一念之间。
多年情谊,柘州患难,她信任唐桁。
可她不能,更不敢就这样将性命安危全然交给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裴云潇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握上了腰间长年佩戴的短匕。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就变成了这副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她连锦年等人,都从没有一刻,全然信任过。
不是怀疑他们会背叛,而是当他们都无法护住她的时候,她只相信她自己,才是自己最后的防线!
唐桁仿若没有听到身后的呼喊。左臂上的伤口嗒嗒地滴着鲜血,他咬着牙,额上泌出冷汗,脚下步子一刻也没有停歇。
黑夜无光,仓皇逃跑,已不知身在何处。
唐桁终于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陡然停下,脚下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唐桁!”裴云潇跪在旁边,扶住他的身体。
身后的追兵不知被甩到何处,并未有声音传来。
“你先走,别管我。”唐桁推了她一把。
“你做梦!”裴云潇想也不想地吼了回去。
唐桁扯起唇瓣一笑,好像得到了何种满足,复又冷下神色,撑着身体站起来:“那我走。”
他转身,刚刚踏出一步,身体就毫无预兆地向下坠去!
裴云潇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唐桁的衣领。
她这才恍然惊觉,两人竟是停在了一处山脊之上,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的力气,远远不足以将唐桁拉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顺着光滑的积雪表面,朝黑暗中坠去。
身下的雪冰寒入骨,身体匍匐在地,朝下划去。
此时此刻,裴云潇脑中只剩下了两个字
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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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见血封喉
裴云潇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 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擦身而过的灌木草丛,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放手。
头朝下, 血气上涌, 她在头重脚轻之中逐渐失去了意识,只有手中还紧紧攥着那片轻薄的衣襟。
……
裴云潇是被冻醒的。
迷蒙间,只觉身体晃晃悠悠, 重心不稳。
她睁开眼,立刻吓了一大跳。
她趴在唐桁的身上, 而唐桁……挂在树杈上。
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乌云散去,露出薄弱的月光。
裴云潇这才看清楚, 他们两人正待在山谷里的一只小槐树上, 如果不是这只槐树, 他们也许已经摔死了。
裴云潇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肩膀, 探出头, 估算了一下槐树到地面的距离, 大概也得有两米的样子。
如果摔下去,应该不会摔得太惨……吧?
“唐桁?唐桁?”裴云潇试探地小声呼唤着被自己压在身下, 人事不省的唐桁。
他的表情略有痛苦,眉头紧皱着, 却依旧没有醒来。
裴云潇朝他受伤的手臂看过去,这才找到了他痛苦的原因
那枚嵌入手臂肌肉的弩箭箭尾, 正和槐树的枝杈缠在了一起,拉扯着唐桁的血肉。
解开?
她的任何一点动作都会让两人从树上掉下去。
不解?
这只小槐树早晚会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到时候一旦掉落,树杈扯出唐桁身上的弩箭, 后果更不敢设想。
裴云潇左右两难。
正纠结间,身下的躯体突然一动。
裴云潇一惊,抬头去看唐桁。只见他双眼依旧紧闭着,四肢却不由自主地颤动,该是极为不适。
裴云潇吓得冷汗直冒,小声地急切道:“唐桁,唐桁你怎么样?你先别动……”
然而唐桁并不能听到她说什么,身体的颤动无法自控。而槐树的树枝也在急剧地摇摆起来。
“啊——”
终于,那根承受了太多重量的树杈“咔嚓”一声断掉,唐桁和裴云潇的身体随即迅速下坠。
就在坠落地同一刻,唐桁手臂上的弩箭勾连着血肉被一下子扯出,血液飞溅,喷射在裴云潇的脸上,甚至是眼睛和口中。
两声闷响,二人双双落地。
裴云潇只觉得自己摔的肝胆俱裂,口中涌出一抹腥甜。
她强忍着全身的痛意,拼了命的爬起来,爬到唐桁的身边,奋力地从白色里衣上撕扯下一根布条,用力地将他的手臂缠住。
鲜红的血液在雪地里留下一滩殷红。
“唐桁!唐桁!”裴云潇抑制不住地哭喊出声,摸索着他的鼻息与额温。
还好,还活着,还没有发热……裴云潇安慰着自己。
“唐桁,你不能有事!你可是男主!你不会死的对吧!”裴云潇低泣着。
她慌乱地朝四周看去,意外的在一旁的山壁上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她心下一喜,扶着尚自痛极的肚腹站起身来,将唐桁的双臂架起,朝山洞拖去。
冬季的午夜,裴云潇却是大汗淋漓,总算将唐桁拖进了山洞中。
唐桁伤臂上的布条,已被血浸透。
裴云潇赶忙撩起衣袍,又撕下一片,替他扎好。
看着洞外满地的积雪,裴云潇突然想起自己曾看过,雪可以用来降温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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