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等一下, 让我把这群鸟数完再同你聊他们老一辈的事。
这些鸟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要数?凯森昂起头, 这些生长在树林间的小鸟飞得很快,想要数清不是件容易的事。
它们每一只都很特别, 我很确定它们没有一只是相似的。
加加鲁用尖甲在古柏的树皮上刻下代表数字的痕迹,在这里数鸟是我的爱好。你的爱好也很特别。凯森头一次听说有人把数鸟当作爱好。
数鸟是件很放松的事, 就像和熟悉的朋友们打招呼。这是我纾解压力的方法, 我喜欢自然界最简单的相处,不用猜来猜去, 也不用将一句话变成两句话, 甚至更多的话。
我也喜欢简单的交流,能动手就尽量不动嘴。凯森说。
所以说,我们的性格还是很相像的, 表兄。加加鲁笑,即使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坐拥截然不同的身份,我们还有要肩负一样的使命。
你是兽人尊崇的王,我是肮脏结合的残留,我们肩负得不可能相同。
凯森面无表情地说,还有不要喊我表兄,那些酋长们听到会恨不得杀了我的。
他们确实会有这种念头,但他们做不到。加加鲁语气一转,你知道他们尊崇我的原因吗?
因为你是王?凯森皱了皱眉。
没错,因为我是王,是兽人绝对的存在。即使我年纪小的可怜,身体比一般人瘦弱,双腿加一起还没有他们一条手臂健壮,他们也不敢无视我,轻视我。
加加鲁望向凯森,不奇怪吗?强者心甘情愿屈服于弱者,这是有违兽人天性的。
难道你有什么他们畏惧的东西?
有,我的血加加鲁直接承认,他们畏惧王血。你也有,就在身体里流淌着,那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天赋。
我不觉得自己的血有什么特殊的。凯森说。
那是因为王血尚未被唤醒,你需要的话,我知道方法。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可以唤醒自己的王血。凯森语气戒备。
因为你更适合唤醒的机会只有一次加加鲁垂下头,低声说,我的身体有些问题,就像你瞧见的,我比一般的兽人还瘦弱些,先不提能不能成功唤醒总之,用在我身上不是最好的选择。
你说得理由很难让人相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净化血液,唤醒王血,你不仅能够和人类那方彻底划清界限,还能成为兽人唯一的王,无论谁反对都没有用。
你希望我成为王?
是的,我希望。加加鲁神色认真,我没有撒谎的必要。和你说这些是出于对联盟,还有亚兽人未来的考虑。所以,凯森,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想先离开一会儿。凯森没有立刻回答,转身走远。加加鲁独自站在巨柏之下。
对不起,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走到无人的地方,凯森握住兽耳上的「神谕勋章」。
雨水从蔷薇馆的玻璃窗上滑下,希恩扫了眼桌案上泛着淡淡光泽的「远交装置」,拿起重新扣回衣领上。
我在他轻声问,说吧,这次你希望得到神明怎样的帮助?
我面临了一个选择。凯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征求男人的意见,但对方的声音确实能让他安心。
关于什么?希恩支着下巴,后靠在椅背上。
保留自己卑贱肮脏的出生,或者成为兽人独一无二的王。凯森说。
听你的描述,这似乎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希恩眯起了眼,指尖轻敲着桌面,你所纠结的问题是什么?
是啊,他在纠结什么?这个问题把凯森问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用男人给他的那一半肮脏的血去换至高无上的王位
这明明是一场再好不过的交易,不仅可以帮助他走出男人挥之不去的阴影,还给了他一次完全融入亚兽人的机会。
只要答应了加加鲁的提议,他就可以成为最纯粹的亚兽人,不用再在人类和亚兽人的夹缝里艰难生存,卑微寻求认同。这是他一直渴望的活法。
可是,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就像漫长的征途走到一半,一条捷径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走了的话确实可以很快到达终点,但得到的那份胜利也跟着变了味。
我不太清楚。凯森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又在没必要的问题上犯固执了。
你原本的目标是成为王吗?希恩问。
不,我从来没想过当什么王。凯森很快做出了回答。
那你原本的目标是什么?
我想成立血字先锋队,想为亚兽人争取自由和公平
凯森张了张嘴,那些听上去庄严体面的话就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他和华德兄弟说过,和铃兰说过,和血字先锋队所有成员都说过,甚至每次作战的时候他都会和自己说一遍类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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