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是发现了普通兵器不能伤到狼戈,才唤人将两样神兵送了来。楚栖不算太过意外。先前在西郊围场,他已见过柳戟月使弓,吞阳弓是当年先帝的趁手武器,但与之配套的则是楚静忠的斩月戟。
楚静忠虽是名将,武器样样都能用,但最出名的还是在战场上使戟的功夫,也就如今很少见了。
“……恩公,你没事吧……”
碧梧看着狼戈倒下,又恢复回原来的拘谨,小声担心道。
“没事。”楚栖略微回神,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低声道,“看到了吗?制服他,只有你能办到。”
虽然不知道狼戈、怪物是如何获得这般非人的力量,但若真如成秋拾所言,有血脉之力的关系,那拥有正统白虎血脉的碧梧必然不惧成秋拾的实验之作。
碧梧抿着唇,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楚栖略感欣慰。而此时,殿外一众侍卫姗姗来迟,人数足有上百,个个装备齐全。为首几人毫不留情持剑出鞘,剑锋死死对准了成秋拾。
成秋拾将双手举过头顶,轻描淡写道:“我的手下有不定时发作的疯病,本来已经好转了,却不知今日怎么突然犯了。不当心惊扰到王爷和陛下,实在是抱歉。”
楚静忠冷笑一声:“那国师觉得今日之事该如何了结?”
成秋拾道:“王爷神勇,这疯子既然被当场格杀,自然是已了结了。”
无数道不忿的目光直射在他身上,成秋拾却依旧面不改色,道:“不才替敬世子诊治了一番,发现并无大碍。既然现在晚膳也用了,我们是否应该聊一聊原本的事情?”
楚静忠道:“不必商量了。但或许要委屈国师当一段日子的阶下囚了。”
楚静忠话音刚落,领头的侍卫纷纷准备动手。
成秋拾挑衅地扬眉:“王爷是想把我关起来?还要连带这两位西宛皇子一起?你可是想挑起两国战争?”
“谋划弑君,西宛才居心不良。”
楚静忠一挥手,卫兵顺时冲进来控制住了那两个阴沉男和星连,还要将刀架在碧梧脖子上时被楚栖阻止了。
成秋拾略微反抗了几下,但不知是他没点武力值还是怎样,竟不费多少力气就被拿下了。
成秋拾喘息了几声,还是挣脱不开,只好抬起头,直视向柳戟月,嘴里念叨起来:“承国是敬王说了算的吗?不该问问你们陛下的意思吗!”
他说完,那些侍卫虽没将他即刻放开,粗暴的动作倒是顿了一顿。
殿内陷入了寂静,所有人的动作都仿佛被定格住了。
唯有柳戟月从椅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说的不错,敬王不该问问朕的意思?或许真如成国师所说,这是个意外,而且不管怎样,成国师还有高超的医术。”
楚静忠不咸不淡道:“陛下受惊了。这点小事,臣能够拿定主意。”
看样子,皇帝似乎是想与敬王唱反调。同样是意欲弑君一事,他们在处置北雍与西宛方面选择倒是大相径庭。
柳戟月并未立即反驳,他慢慢踱步到楚栖身边,咬耳问道:“如何?”
楚栖不确定他这是在问与成秋拾商谈如何,还是如何处理这事,便低声回道:“不容小觑,多当心一些,但也随你处置。”
“朕是问爱卿,朕这射箭的准头如何。”柳戟月淡淡笑起来,轻喃道,“别怕,我可以保护你的。”
楚栖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周围分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人却又在不务正业地说胡话,真是依旧毫无事业心!楚栖心想,耳畔却泛起了红。
“方才朕问了一下世子,他觉得成国师的医术名不副实。”柳戟月话里的意思却拐了个大弯,“或者说是毫无作用,这让朕有些怀疑,不然还是别治了。”
“若有什么好手段,怎会连一个手下疯病的人的人都治不好,还让他在这宴上陷入癫狂!”柳戟月忽而提高了声音,“西宛所谓的诚意,根本无从谈起。既然并无诚意,又何须以礼相待?”
楚静忠眯起眼看向柳戟月,似是等着他把这场态度大变演完。
果然,柳戟月话锋一转:“所以,成国师还是即刻离开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也不必再谈什么医商了,朕不愿再看到你。”
三两句话,看似在斥责成秋拾的无用,实则似是想放他一命。
楚静忠垂眸片刻,深知这是处理这个巫族首领的最好时刻,以后多半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他对西宛局势并无兴趣,若不是知晓柳戟月在私底下接触,搞出一连串险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出来,他根本不会考虑太多。
但现在,他得确保不会再发生完全超出他掌控的事情。
“敬王,”他抬起眼皮,听见皇帝淡淡道,“你不想看见边境纷争吧?”
西宛老皇帝病的要死,全靠一口药吊着,都几年没上朝了,死没死完全没区别。但成秋拾不同,他是国师,更是巫族首领,地位显赫,呼风唤雨。他脑子有坑跑到东承来作死是他的事情,东承反手还以颜色却需要慎之又慎。
何况巫族有那些骇人的怪物,不值当为了这事儿强行让边境陷入纷乱。
自他卸甲开始,承国和平已经维持了二十余年,只要他活着,这份安宁也该维持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