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3页
    “陛下!”
    福禄和几个内侍闻声赶来,站在外面不敢轻举妄动。
    一地狼藉,痛彻心扉。元衡的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
    “陛下——”
    “传太医——”
    在众人的惊呼中,元衡的思绪愈发渺远,如同魂魄出窍,直至坠入黑暗的深渊。
    而这对他来说,竟是大慈悲。
    -
    翌日,惠风和畅。为了解除顾菁菁的心结,元襄来到延英殿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沈磬岩。
    沈磬岩禀道:“陛下巳时不到就出宫了,但因昨日交接忙碌,何时回宫不得而知。”
    “没用的东西。”
    元襄叱责一句,只得亲自上阵,前往紫宸殿探探虚实,不料皇帝并未在此。
    许是犯懒没起身,这么想着,他复又来到太和殿,然而却被福禄拒之门外。
    “陛下偶感风寒,急需静养,王爷先请回吧,免得过了病气给您。”福禄恭顺作揖,“咱们盛朝的江山还仰仗您把持呢。”
    元襄心觉蹊跷,蹙眉问道:“陛下怎会突然得了风寒?”
    “春寒料峭,是奴们服侍不周,让陛下着了风。”福禄垂首请罪,“奴们罪该万死,还请王爷恕罪。”
    眼见在此问不出所以然,元襄懒得理会福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朱门,交待几句好生照料,兀自回去静观其变。
    不曾想入了三月,陛下还未康复,连太和殿的门都不曾开过,顾菁菁的信亦是有去无回,委实透着古怪。
    回想到那晚的光景,元襄不禁认真起来,难道侄儿真的去了南康夜市,窥知了些许?
    斟酌须臾,他派人唤来内谒者监邵纬。
    邵纬本在内侍省当值,得到传唤立马寻了个由头离开,步履匆忙,不曾留意身后有人盯梢。
    到了延英殿,元襄开门见山:“太和殿那边是什么情况,为何陛下的风寒还未痊愈?”
    邵纬垂首道:“奴也不知,奴已经小半月未见天颜了。”
    “想办法到御前探探。”元襄将草拟好的升任给事中的诏书扔给他,“能不能盖上玉玺,就看你自己的了。”
    邵纬乃是清贫人家出身,全家人都指望他升官发财,当下激动的难以自持,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王爷就是奴的再生父母,奴定为王爷马首是瞻!”
    这厢离开延英殿,邵纬即刻回内侍省寻了个由头,跑去御前晃悠。
    融融春日下,福禄守在太和殿前,弓背虾腰,意态萎靡,俨然没有往日颐指气使的模样。
    邵纬将内务折子交给他审阅,担忧问道:“干爹,外面春光大好,若出来透透气,必定有利于龙体康健,为何陛下足不出户?”
    福禄没好气的瞪他,“长嘴就是让你瞎打听的?”
    “哎呦,干爹莫气,儿子这不是担心嘛。”
    绍纬作势打嘴,恰逢内侍送来汤药,壮起胆子,赶在福禄前接过来,“干爹近来辛苦,您老歇着,儿子替您忙活去。”
    这头刚要往殿内扎,人就被福禄拽回来。
    “放肆!”福禄一脚踢在他的腿弯处,喝道:“这里何时用到你来献殷勤?麻溜滚!”
    冷不丁挨一脚,邵纬勉强正住身子,好在汤药没有泼洒出来,要不然可是忤逆大罪。
    “得嘞,儿子这就滚。”
    他陪着笑交还汤药,只能另寻时机再来,垂首离开太和殿时,心头一阵忿然不平。
    这该死的福禄,横什么横?不就是气运比他好些吗?
    风水轮流转,待陛下归天,看他不整死这只丧家犬!
    那厢福禄亲自端着汤药进入太和殿,小步走到龙榻前,低声说道:“陛下,该用药了。”
    三月的天,殿内还烧着地龙,暖意融融,鎏金四角缡龙炉内燃着特制的安神香,袅袅烟霭自周边孔洞而出,弥散到各处。
    元衡只着中衣倚靠在妆蟒叠绣的软垫上,不言不语的望着福禄,乌青的眼圈,白惨的容色,目光空洞,犹如看淡生死一般。
    身侧楠木匣子里装着完好无损的信笺,俱是近期陆陆续续收到的,曾经无比期待,而今却一封都不敢看,他就这样不知日夜的苦熬,磋磨着自己本就孱弱的躯体。
    “奴求求陛下!喝点汤药吧!”
    福禄跪在地上,一下下磕头,惹得元衡心烦气躁,干哑无力的嗓音回他一句:“出去,别来烦朕。”
    说完,身后软垫一扔,复又躺回龙榻,转身朝里不再吭声。
    日日重复的光景让福禄心急如焚,他无奈叹气,饶是知晓毫无用途,依旧抱着侥幸把汤药放在榻边矮几上,默默退出太和殿。
    外面阳光剌剌,刺的他眼眸发酸,寻常人亦经不住这般自磨,莫说体弱多病的皇帝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
    “我呸!”他狠啐一口,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借着皇帝午憩的空档,换上常服私自出宫去了。
    马车行至达官显贵居住的金雀街,停在一处阔绰奢华的府邸前,三间一敞,檐坊巍峨,黑底金边的门匾上书“太尉府”,乃是先皇特赐越制所建。
    管事见宫里来人了,迅疾引着进了府邸。
    过了三道内仪门,福禄站在一栋秀甲楼前,跪在廊下叩首道:“奴张福禄问太尉安!奴斗胆特请太尉出面,劝劝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