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宥自小习的一门秘术刀法,招式鲜少拿出,只有元衡意外见过一次,这也是张宥可以拔得头筹的原因。
实打实的功夫,众人皆改变不了结局。
这人不是宋湛心仪的人选,他稍感不悦,但想到其也不是元襄的人选,心头便平顺了许多。
不管如何,羽林军都不能落在摄政王的掌控之中。
这晚回到府邸,元襄身心疲惫,睡也睡不着,沐浴过后只披着中衣来到了书房。
室内灯明如昼,桌案上摆着一副尚未完工的画作,单看眉眼,恰是宫中的皇后娘娘,不过还梳着闺阁少女的发式。
元襄兀自坐下,执笔为其晕染着衣裙,一直到后半夜才堪堪收了笔峰。
明明是完美的一副画作,他却越看越觉得心酸,先前还嘲讽元衡怯懦,只能单相思,如今自己竟也落得这般田地。
他一挑眉,小心翼翼地抚平画作,准备明日寻个时间装裱起来。
手背上浅淡的月牙痕迹吸引了他的眸光,他停下动作,粗砺的食指在痕迹上摸了摸,仿佛还能感受她的存在。
她每触碰他一次,哪怕是疼的,他都能怀念许久。
这般,真是没出息……
元襄自嘲的勾勾唇,再没了兴致整理画作,起身来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棂。
初秋的夜风微凉,徐徐拂过他身边,带走了不该有的燥热,让他的思绪渐渐平顺下来,可那张含忧带怨的面容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总不能让她一直气着吧?
他总得做点什么,否则心头难安。
如今解释怕是听不进去,送东西怕也不会收,那该怎么哄哄她呢?
元襄绞尽脑汁,从没觉得一件事有这么难,比登天还难。
直到天明的时候,他意外想到那日在宫中斟赏战犬时的见闻,遽然迸出一个想法,换来宁斌嘱咐道:“你去弄几只幼犬过来,要很小,很好玩,女郎喜欢的那种。”
中秋宫宴那天,元襄将他精挑细选的小犬塞进宽袖里,大摇大摆的带进了宫中。
这只小犬通身雪白,性格很温顺,平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声儿都鲜少听见。
这日宫宴在含元殿举办,颇为热闹,处处都是浆纱灯笼,蟠龙彩帐。百官携外命妇列坐,还有其受请的子女在席。钗环艳丽的宮婢穿梭席间,手端美酒甜果,趁着丝竹舞乐,更成一道秀丽风景。
第二排首位坐的是西平侯世子薛眴和顾盈,因着薛眴未娶妻,便由顾盈跟过来服侍。
其他桌席都是夫妻恩爱,唯独顾盈这冷冷清清,只有她低眉顺眼的份儿。
“愣什么呢,剥个果子给我吃。”薛眴说着,拿胳膊肘抵她一下,力道恰巧磕在她胸口,疼的她眸中溢出泪花。
她不敢多言,委屈的看了一眼对面杯觥交错的父亲,忙为其剥果子,送进薛眴口中,得来的回报是一只偷偷摸她下面的贱手。
借着矮几的遮挡,薛眴探入她裙里,力道愈发大起来。
顾盈身子轻颤,咬着唇努力隐忍,面颊和眼眸逐渐泛起红晕。
见她这种反应,薛眴更是兴奋,造作一阵将手上的盈亮抹到她的唇瓣处,覆在她耳畔说道:“乖乖儿,等爷回去再好好弄你。”
顾盈牵起嘴角对他笑笑,他满脸欲-念的模样让她心生作呕。
她不忍再看,眼神往四下里飞。
御仗内帝后二人相邻而坐,年轻的皇帝亲手侍弄,一颗颗果子完美的褪皮,悉数进了貌美的皇后口中。一个坐享其成,一个乐此不疲,举案齐眉的模样让人艳羡不已。
顾盈望着姐姐粲然含笑的面靥,嫉妒的火焰在这一刻烧到了极致。
为什么她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为何她要嫁给如此不堪的男人?
她不甘心啊,不甘心!
倏尔间,她眼尾的余光瞥到坐在对面首位的男人,一身紫袍,正垂眸呷酒,面容硬朗深邃,携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愁态,在时不时对同僚展现的笑容中浮浮沉沉。
是摄政王……
顾盈徐徐捏紧裙襕,心一横,偷偷打定主意。
她平日难得出府,今日是少有的机遇。摄政王风流好色,她一定得做点什么,好引住他的注意。
她要离开薛眴,离开这吃人的侯府!
筵席行进到中间时,顾菁菁心觉憋闷,便牵住元衡的手短暂离席,想到后殿花园遛一遛。
因着距离不远,两人未带随从,一路有说有笑,停在清流倚石的水榭处,斟赏着池里硕大肥美的锦鲤。
元襄隐在一簇绿竹后,距他们只有两三丈的距离,默然窥伺着他们卿卿我我。
空气清凉,携着一股泥土的气息。他倍感憋闷,深深呼了几口气,自袖阑掏出那只雪白的小犬。
小犬有巴掌那么大,睡的正香,两只耳朵是低垂的,看起来憨态可掬。
他将小犬放在地上,指腹搓了搓它湿漉漉的小鼻子,这才让它睁开眼睛。
“去吧,好好听话。”元襄小声交待一句,将宴上拿来的裹饼在它鼻子前晃了晃,随即扔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小犬打了个呵欠,眼睛亮晶晶的,迈着还不太和谐的小步子摇摇晃晃追出去。
当它好不容找到那块饼时,顾菁菁的余光立时发现了它。
她转过身子定睛一看,短暂的怔愣过后,喜笑颜开的拽了拽元衡的袖襕,“衡郎快看,这有只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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