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道来到离火教圣女居住的邀月楼旁,还没来得及将门打开,芳姑姑的脸色突然一变,“圣女,此前这里是秋蝉的居所,还未来得及打扫,不若您先等等,我差人来将她的东西丢出去,再给您安排妥当。”
池萤却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抬步直接将门推开,楼内触目所及皆是一片或深或浅的茜红烟粉,她的眉心不由得跳了两下,这位妹妹的品味……有点儿浮夸啊。
她利落地退了两步出来,向一旁芳姑姑的点头道:“那还是麻烦芳姑姑了。”
芳姑姑笑道:“圣女放心,当年您的床帏被衾都还在,我这就让她们给您换上。”
池萤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单手托腮看着教众忙前忙后的替她收拾着寓所。
离火教中皆是女子,她们对男子避之不及,却并是非没有来由的仇恨。
当年离火教的第一代圣女是南疆一座苗寨中的女子,她原本按照寨里的规矩早早嫁了人,可不幸所嫁并非良人,被自己的丈夫日日打骂,终有一天,她忍无可忍愤然弑夫,又带着一众和她同病相怜的寨中姐妹来到中原,这便是离火教的雏形。
她们在中原一路收养了无数孤苦女童,又解救了不少被丈夫或父母欺压的女子,抑或是欲逃离夫家却被打压的寡妇,这才让离火教渐渐发展壮大。
这教中的女子,其实都是些可怜人,秋萤和秋蝉就是被上一代圣女救回来的被丢弃的一对孪生女婴。
当然,对于秋蝉这种自幼长在教中,没和男子打过交道的懵懂少女,对感情保有天真的幻想倒也情有可原,只是她不听人劝,一意孤行的想要离教嫁人,也不是旁人强留便能留得住的,后果她自己担着就是了。
而离火教中最令中原闻风丧胆的秘术,也是她们的立教之本,便是南疆的巫蛊之术,她们虽然拳脚功夫不如其他的门派专精,却能在旁人未曾察觉之时种上蛊虫,除了下蛊之人还没人能解。
故而中原武林对她们离火教敬而远之又半憎半恶的原因,一方面是对女子的蔑视,另一方面还隐隐带了些对未知的恐惧。
池萤暗暗摇了摇头,啧,教派名声不好,相关产品还都是负面形象,要想赶超一流门派确实有点难办呐!
半日过去,邀月楼终于被整理妥当,池萤带着满腹的忧思入住后,接连几日都没曾出门,倒是让芳姑姑颇有些忧心。
这一日,池萤正在对窗发呆,却听得芳姑姑在门外唤道:“圣女,天机阁的尤堂主求见。”
“天机阁?”池萤精神一震,“好,让他稍候。”
天机阁虽然没有什么知名功法,却有着深入各个门派的情报网络,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打听不到的,只要钱管够,连皇宫大内的地形图都能给你寻摸来。
池萤虽不知这人突然寻来究竟所谓何事,但若是能搭上天机阁这条线,对她们离火教的未来倒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
一炷香后。
离火教外殿。
“尤堂主,圣女仙驾已至。”
那位尤堂主看上去三十岁上下,面容有些瘦削,一双眸子却闪着精光,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戴着面纱翩然而至的女子,腰板儿挺得更直了些,语气中略带了几分倨傲:“见过圣女。”
池萤衣袂一甩坐在了主位上,淡道:“尤堂主,不知缘何来我圣教?”
尤堂主清了清嗓道:“我天机阁愿出一千两白银,换得你们教的延命秘药一颗。”
“哦?”池萤挑了挑眉,“那这秘药究竟是你天机阁需要呢,还是有别的什么人委托你天机阁求取?”
尤堂主目光一冷,“我们给银子便是,贵教倒也不必知道的这么仔细。”
池萤轻笑出声,复看着他摇了摇头,一脸云淡风轻道:“若是尤堂主执意如此,那这交易还是作罢吧。”
“为什么?过去不是一向如此……”尤堂主盯着池萤的双眸,忽的皱了皱眉,“不对……你不是之前那位圣女!”
池萤抚了抚面纱,不动声色道:“尤堂主这又是何从说起。”
“虽说你与她眉眼相似,但我可以肯定,你们并不是一个人,”尤堂主摸着下巴,目光中瞬间多了几分兴味,“这倒是奇了,我们天机阁只知过去那位秋蝉圣女和名剑山庄的莫庚前几日一道离去,我本还以为是她偷偷自己跑了回来,倒是不知教中竟还有一位和她如此相似的新圣女。”
池萤笑了笑:“不过天机阁应当知晓,秋蝉过去有个孪生姐姐吧?”
“自然,可是她姐姐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经..……”
言及此处,尤堂主突然瞪大了双眼,抬手指着池萤道:“你……你是之前的那位秋萤圣女?”
池萤理了理鬓发,淡然回道:“没错,正是本尊。”
“可你……你..……”尤堂主有些语结,“这……这不可能啊。”
“原来这世上也有你们天机阁不知道的事,那看来还是我圣教略胜一筹了。”池萤掩唇一笑,眉目间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尤堂主后退了两步,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惶恐,“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池萤颇有些高深莫测道:“尤堂主,这世上多得是你不知道的秘事,正如我离火圣教,也不只有延命秘药而已。”
在江湖中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让尤堂主迅速冷静下来,他低头看了眼池萤脚下的影子,又细细咂摸了一番她刚刚的话语,定了定心神,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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