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妹,不是说好了要点到为止么。”他颇有些狼狈的连连后退了几步,眉心深深蹙起,面色不善地看向眼前的少女。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你,”林时雪却毫不在意地轻嗤了声,“我既然来打擂,就是正儿八经的想要赢点儿东西回去,已经过了十招了,莫少主。”
莫庚的呼吸沉了沉,暗暗思忖着究竟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若是就这么让林时雪在众人面前赢过自己,那自己乃至名剑山庄的面子也不会太好看,可是若当真对她下了狠手,惹得她不开心,那两门之间的亲事只怕又会多出不少波折,当真是有些棘手。
但林时雪却并未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她足尖轻点,身形灵巧地绕到了他的侧后,直直向他的背心袭去。
莫庚面色一凛,心道罢了,既然她对自己已经下了狠手,那自己也不必再对她手软,她开不开心又能如何,反正自己还有情蛊在手,到时候也不怕她不对自己俯首帖耳,忍这一时之气做什么。
他当即旋身,反手甩剑格挡,却没想到林时雪剑上的力量倒是远超他的预估,竟将自己的虎口震得微微有些发麻。
莫庚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自己近年所学剑招尽数施展出来。起初交手间倒是能略胜她一筹,但随着二人间过了几十招后,他却渐渐觉得有些左支右绌。
林时雪毕竟是华山掌门亲手教出来的,因着她私底下想要和师兄弟一争高下的缘故,练功反而比普通弟子更为刻苦,说来二人的功力其实相差不大,可莫庚毕竟是男子,气力上总之是要强一些,若是当真在二人全盛之时比上一场,他应当还能略胜一筹。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名剑山庄的擂台已经摆了七天,莫庚也不停歇的守了七天的擂,就算他武功底子再好,总之还是血肉之躯,难免有些困倦懈怠。
再加上比武这事总之是一鼓作气,再衰三竭,一开始他便被池萤打乱了阵脚,没有凭着自己原本的力量优势将林时雪一举击败,时间拖得越久,他的颓势也就越明显。
而林时雪明显是憋着一股劲儿,手下的比起开始竟愈发狠辣,倒像是和他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
莫庚心念一动,一边抵挡着她的剑势,一边分神劝道:“林师妹,你是不是受了歹人的撺掇,对我有了误会?”
林时雪却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莫少主,我不过是按照贵山庄的规矩来打擂而已,又没有对你使什么阴招,承认我比你强就这么难吗?”
“你……!”莫庚被这句话刺激到,“好,那我也不必点到为止了,林师妹,我若手下每个轻重你可别怪我!”
林时雪听了这话却哂笑出声:“你们这群人倒真是有趣,若是能打过我便狠狠自夸一番,若是打不过我,还要说什么没使出全力让着我,本事不大,倒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莫庚已经来不及去细究她话中的“你们”究竟指的是什么人,他此前已经是强弩之末,到了这个时刻虽说嘴上不饶人,脚下却已然被她攻得节节败退,几乎已经来到了擂台的边缘。
林时雪乘胜追击,她足尖微微一转,步伐却与之前大相径庭,身形翩若惊鸿,却又让人琢磨不透。众人还未看清她的身法,兔起鹘落间,她却已然将自己的剑刃搁在了莫庚的颈侧,只需稍稍动个半寸便能划破他的动脉。
她侧头淡笑道:“莫少主,我这应该还算是点到为止了吧?”
莫庚唇色发白,半惊半怒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碍于颈侧的剑刃,终究只能咬着牙道:“林师妹当真是好身手。”
“哎,莫少主承让了,不过使了点儿小花招而已,不算什么真本事,”林时雪后撤半步,将佩剑收回腰间,复转头问向台侧,“我这算是攻擂成功了吧,我的宝剑何在啊?快点儿吧,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莫庚立在她身后,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放下手后便只见一道浅淡的血痕印在了自己掌心之中,他不由得握紧双拳,望着林时雪的背影暗暗下定了决心。
而擂台之下的众人,这会儿却十分热闹地讨论起了林时雪最后那一道剑招。
“哎哟,这招惊鸿起使得真是漂亮,我多年之前在华山林掌门那儿见过一次,后来便再也没人能练成了,这个华山派的小丫头倒是深得林掌门真传啊。”
“不知道了吧,这位可是林掌门的宝贝千金,真传不给她给谁啊?”
“你这后生懂个屁,这招可不是教就能教会的,天资、努力,再加上过人的悟性,三者缺一不可,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华山派都没几个人能练成,这姑娘不错,将来必成大器。”
“嘁,练成了又如何?还不是个丫头片子,林掌门又不可能把掌门之位传给她。”
“说得倒也是,我之前还听说掌门千金在和这位莫少主议亲呢,指不定是人家小两口闹着玩儿的。”
“我看不太像吧,闹着玩儿怎么能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人留,你看那姓莫的小子脸色多难看呐。”
莫庚虽说心神未定,耳力却并未受到影响,将旁人对他的揶揄听了个十成十。
他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不甘暂时压下,上前几步来到林时雪身侧,硬挤出几分笑意,道:“林师妹真是颇得林伯伯的真传,是我学艺不精,愿赌服输,这宝剑自然要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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