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刚放下的心又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神色讪讪道:“萤姐儿,这婚期还早着呢,哪里用的着现在就给添妆。”
池萤就算用膝盖都能想得到,萧萤亲娘的嫁妆八成是被这母女俩据为己有了,果然是没什么创意的继母必备套路呢。
萧萤的外祖盛家是历经三朝的肱骨之臣,外祖当年也曾位及左相,说来萧父也是被萧萤的外祖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子弟,但外祖因年事过高,十几年前便已经退隐不理朝政。
不过盛家深谙盛极必衰的道理,待萧老爷子称病归隐后,子嗣也没借着家族的荣荫在朝中担任什么重要的职位,回乡的回乡,经商的经商,剩下继续当官的,也大都只是在翰林院或钦天监挂个闲职而已。
而在萧萤的母亲过世后,萧父的官职却稳步上升,当年盛家那些眼高于顶的小舅外甥,现在也都还要看他的脸色,倒是让他舒坦不少。
而后萧父一出孝期便娶了现在这位的萧夫人,二人出身相似,这位继室倒是比原配更得萧父欢心,成婚不久便有了萧翡。
他对于萧萤其实基本不怎么上心,不然怎么连原配的嫁妆外流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不外乎心眼儿从根上就是偏的罢了,所以说凤凰男什么的果然靠不住。
池萤暗暗摇了摇头,将对萧父的满腹吐槽暂时压下,复看向萧翡头顶的一根玉簪,略带讶异道:“哎?看来倒也不用我再特意去寻了,妹妹都已经自己挑好了呢。”
萧翡也意识到了什么,忙抬手将那玉簪抽出藏在了袖中,干笑了声掩饰道:“啊?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池萤也没同她争抢,觑着她不紧不慢道:“不过是个簪子罢了,妹妹喜欢拿去便是,不过玉簪还是寒酸了些,待我回去对一对我娘的嫁妆单子,从库房里再帮你寻几套拿得出手的宝石头面才好呢。”
她侧身转向萧夫人微笑道:“母亲,家慈的嫁妆单子应当是您在保管吧。”
萧夫人面色有些不自然,“……..自然是在的,不过时间有些久了,我也有些不记得放在了何处,反正翡儿的婚期还不急,待我回去好好找一找再给你。”
池萤却笑着摇摇头:“无事,母亲若是找不到便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萧夫人刚想松口气,却听得池萤似笑非笑道:“反正我打小便能过目不忘,那份嫁妆单子我也早就背下来了,大不了我自己再写上一份便是,就不用特地麻烦母亲了,您把库房钥匙给我就好。”
萧夫人顿时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得也下不去,直催得得她脑仁儿疼。
池萤催债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继续和这对母女想看两厌,估摸她们这几天也有的焦头烂额了,便对着萧夫人福了福身道:“母亲,也不知我现在该住哪个院子?展青园可还空着?”
萧夫人缓了两口气,毕竟在靖王面前总之还是要将表面功夫做足,便假笑道:“自然是空着的,不过已经许久未曾打扫了,不若萤姐儿先去繁芜院住几日,我差人去修缮一番,待准备妥帖了你再搬进去可好?”
繁芜院是后院中专门用来接待外家女客的客院,虽说面积小了些,但时时有人打扫,院内设施也都还算齐全,算是个能拿得出手的住处。
池萤还算满意,笑着点了点头:“那多谢母亲,女儿这便告退了。”
待得池萤走后,萧翡母女二人顿觉得厅堂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正准备在靖王面前给自己找补一二,却见他面色沉沉道:
“萧夫人,本王今日还有约,纳吉之事还是改日再议吧。”
语罢也不给她挽留的机会,直接一甩袖便旋身离去。
萧夫人倒是反应迅速,忙推着萧翡焦急道:“快去啊!王爷都要走了,你还不快去送送!”
萧翡被她推得回过神来,小跑着跟上了靖王的脚步,对着他的背影唤道:“王爷!王爷您先等等我!”
靖王脚步略顿了顿,深呼出一口气回头道:“何事?”
“王爷,”萧翡终于追上了靖王,却气喘吁吁地抚着胸口顺了半天,上气不接下气道,“您……您是不是生我娘的气了,她……她确实是有些小家子气,您莫要放在心上,我回去一定好……好好劝劝她。”
靖王却只淡淡打量了她一眼,随即拉住她的左手,从她袖中掏出一根玉簪,举在她眼前问质问道:“那这又是什么?”
萧翡面色顿时涨红,一时语结:“这……我……王爷..……”
“不问自取视为偷。”靖王一把甩开她的手,看向她的的目光不带半分温度。
萧翡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儿,一阵酸气涌上鼻腔,垂下头瓮声瓮气道:“……..王爷教训的是。”
靖王本就不喜这种哭哭啼啼的女子,见着她这副模样更是觉得厌烦,冷眼抛下一句:“不要再欺负你姐姐。”便不带半分留恋地转身而去。
尚书府外的王府随从正在马车旁打盹儿,见着靖王的身影从大门阔步而出,忙迎了上去:
“王爷,您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咱们现在回府吗?”
靖王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尚书府的牌匾,目光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潮涌动,半晌后蹙眉摇了摇头道:
“不,本王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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