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萤心中暗暗轻嗤了声,这夫妇俩还真是敢想敢做,分出一半儿还回去都能说得出来,难道还指望着别人夸你们大度有礼吗?
她轻点了点头,“自然,按理说,妹妹也确实要唤家母一声母亲的,嫁妆分与妹妹倒也并非不可。”
萧夫人面上一喜,“哎呀,那就再好不过..……”
池萤却又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只是此事说来还是有些于理不合,这样吧,若是真想让旁人挑不出错处来,就让妹妹认家母为嫡母,去盛家的家祠中认下我外祖和各位舅公,给盛家的祖宗磕几个响头,便算是认祖归宗了,这样翡妹妹就是我嫡亲的妹妹,家母的嫁妆就算是全数赠与她倒也并非不可啊。”
“岂有此理!”萧父瞪着眼睛一吹胡子,狠拍了下桌面,“我萧家的女儿,哪里还需要去别人家认祖归宗!”
萧夫人被他惊得不敢喘一声粗气,池萤却不为所动,甚至还颇为悠闲地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正当两方僵持之时,厅外却突然转来了一声通报:
“老爷夫人,宫中来人了!好像是有陛下的旨意!”
萧父脸色一变,忙吩咐道:“快快有请!”
他正准备出厅门迎接,见着池萤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顿觉得胸口有些闷,面色沉了沉道:“你先回去吧,你母亲嫁妆的事日后再议。”
池萤倒是也并不想凑这个热闹,福了福身便准备离开前厅,可自己还没来得及走,那位宫中的内侍便已经来到了前院,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将她的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池萤无法,只得跟着众人一道跪下接旨。
那内侍手中并无皇绢,见众人皆行了大礼,满意地清了清嗓,捏着嗓子道:“奉陛下口谕,因靖王感染风寒,身体微恙,尊太医嘱咐近日不得见风,故将靖王与萧家三小姐的婚期延后,待钦天监寻得吉日后另行告知,钦此。”
萧家众人听了这旨意皆是一愣,尤其是萧夫人更是抚着胸口几乎厥了过去。
萧明泓还算沉着,咬着牙俯首谢恩道:“谢陛下恩典,臣、遵旨。”
内侍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萧父则是上前两步塞了一包银锭,低声问道:“刘总管,陛下可还有别的什么嘱咐?”
那刘总管将那银锭在袖中暗暗掂了掂,还算满意地弯了弯眼角,回道:“萧大人,陛下确实没什么别的嘱咐,但是陛下下旨之前,奴可是见着靖王殿下和陛下待了好一阵子呢。”
萧父瞳孔微缩,再度递了个银锭过去,“还请刘总管明示。”
“萧大人,奴也不敢妄自揣度圣意,只是..……”他将目光转了转,看向了他身后的萧夫人,“萧大人最好问问贵府的小姐,近日里可是与靖王爷有什么不快,毕竟……陛下还是疼儿子的嘛。”
萧父沉吟片刻,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多谢刘总管。”
“哎,萧大人客气了。”那刘总管笑着摆了摆手,又带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地离去,但路过池萤身侧时,目光却不著痕迹地停了片刻。
池萤注意到了他的注视,也坦然地回以一个得体的微笑,复躬身微退了半步,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萧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终于站稳了身形,又忙不迭地来到萧父身旁,焦急问道:“老爷,皇上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又将婚期延后了呢。”
萧父混迹官场多年,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皇上这道口谕说来简单,但配合着刘总管给出的信息,却能推断是应当是自家女儿已然失了靖王的欢心。说是婚期延后,却也没给出一个确切的日期,若是就这么一直拖下去,只怕这婚约是要作废啊。
他眉心深深拧起,看向萧夫人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温度,冷冷道:“你跟我过来,再把翡儿也叫上。”
萧夫人从没见过他对自己这般不假辞色,心更沉了几分,却也只能噤若寒蝉地点了点头,吩咐丫鬟去寻萧翡后便低头跟上,心下惴惴不安,连带着脚步也有些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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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萧翡的婚事被无限期延后之后,萧家的夫妻俩应当是在费尽心思的揣度圣意,根本没空理会池萤这档子事儿,她也乐得清静,虽说依然住在客院当中,但也没有后院中的那么多规矩,想要出府也方便不少。
萧家这位爹虽说是亲生的,但和后爹也没什么两样,心不知道歪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总之也萧府不能长久地待下去,还是要提前给自己寻一条靠谱的出路才是。
萧萤的外祖盛家如今在朝中任职的子弟并不多,大多都是和她平辈的几个表兄弟,还算相熟的就更少了,拢共也就两三个,一位是在翰林院当主事的大表哥盛璞,一位是在礼部当员外郎的三表弟盛瑜,还有一个按辈分说来是她的大外甥,如今在钦天监当灵台郎,名唤盛楸。
虽说她只识得这么几位,可暗照池萤的猜测,像盛家这种几朝元老的老牌世家,即便暂时退出朝堂之争,也不会真正彻底放弃朝堂,朝中世家皆与他们家有着或多或少的姻亲关系,暗中的关系网络早就已经铺好,现下也只是暂时蛰伏起来罢了,若是何日想要起复,其实也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萧明泓想着现在能在盛家面前耍威风,只怕是将这些家族关系想得太简单了。
思来想去,池萤决定先从这个钦天监的大外甥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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