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个位面,曾经出现过一个特殊的组织,他们似是从未知的角落悄然而来,却拥有着令人艳羡的无尽财富,他们每个人都好像无所不能:美貌、智慧、才干、谋略…….一切人们推崇备至的、凡求其得一便能心满意足的天赋,于他们而言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似是天织地造般理之当然,每个人都完美得好像传说中的天神一般。
“这个组织一时间受追崇,人人都恨不得能在其中求得一个席位,似乎这样便能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天之骄子,但是后来我们发现,他们之所以能如此超然,是因为他们有一种特殊的‘矿’。”
“你说我是‘miner’,”池萤立刻将他的话前后联系起来,“所以我挖的,应该就是他们的‘矿’?”
“对,”宴点了点头,“但这个‘矿’,指的并非真正的金矿银矿,而是其他的位面,亦或者说——世界。”
池萤似是瞬时明白了什么,却又有些关节没有完全打通,她蹙眉自言自语道:“他们是想要获取其他世界中的什么资源?但不对啊,那些身份说不通……”
宴笑道:“也不能说不对,只是不完全对,他们确实想要资源,而这个资源嘛……呵,在我们看来,每个位面都有自己固有的节奏,万物生息繁衍,时代盛衰交错;而位面中的人也一样,每一个人的人生脉络有起有伏,这些脉络互相交织,维持着位面内一种微妙的平衡。虽说这种平衡也时时左□□斜,但总能缓缓回正,像是有内生的一股韧力,并非外力能随意打破。
“但凡事总有例外,而那个组织,就发现了这个小小的例外。对于一个位面而言,一个生命的消逝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总会有人继续替她编织这一条线,来继续维持位面的平衡。但同样的,如果原本短暂的生命线延长了那么一两分,似乎也无伤大雅,毕竟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多出的那一截微末线头根本不足为道。
“但是他们当然不会让自己去以身犯险,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条线的延长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就有了你们。”
“我知道了。”
池萤原垂头低眉,忽地一笑,“呵,让我来猜一猜,之前我经历的每一个世界,其实都不是一次就成功的吧?”
“你果然很聪明。”
宴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即再度拿起那块漆黑的平板,拨弄了几下后对着念道:“北境线第五十七次,陆沅获封将军;苍南线第七十三次,渲无稚夺回掌门位;乾国线第三十九次,公孙甯终得垂帘听政;沪上线第六十五次,杜明绮逃过炮火前往……”
“好了你不用再念了,”池萤抬手打断了他,似是不愿再听他的念经般平静无波的声音,“我都知道了,还是说点儿有用的吧。”
即使被她打断,宴的脸色也并未有什么改变,他只稍默了默,便继续道:“那个组织把你们这样的人称为‘miner’,因为你们就像在黑暗的矿井中摸索前行的工人,谁也不知道哪里才有真正的矿藏,所以只能不断在矿洞中寻觅,在某个方向尝试击破坚硬的岩层,也许后面依然是岩层,但也许便能偶有所得,将原本的路线再延长一段。”
“是啊,所以我就觉得奇怪呢,”池萤闻言哂然,垂眸似是自嘲道,“凭什么人家自己都过不好的人生,换一个人就能一路高歌猛进过得天翻地覆,真把别人都当傻子,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宴赞同道:“你说得没错,每个世界确实没有什么救世主,最后的那条路线,都是你们在一次次不断试错后才摸索到的最终路线,所以你才能将这条线烂熟于心,你才会把他们化用在自己的意识拟境中,让自己看似轻松地一举得胜。”
“但事实上恰恰相反吧。”
池萤眸光一凝,宛如一道尖锐的剑刃,直直飞向身侧的男人,“我把她们的名字舍去,都换成了自己的,只能说明一点,我想成为她们,但我其实从未真正走上那条路。”
“你太聪明了。”宴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淡然微笑之外的别样情绪,似是惋惜,又像同情。
他十分自然地握住了池萤的手,缓声道:“没错,‘miner’自然都是见不得光的,一旦最佳的路线被试出,就说明你们在这条线上价值的被完全耗尽,你们会立刻被指派到下一条线上,从头开始,挖掘另一种可能性。”
“所以在黑暗中磕得头破血流的是我们,但最终在旁人眼中从绝境中逆风翻盘一举成功的,其实都是他们。”
池萤轻轻挣脱了他的手,哂笑道:“叫miner倒也确实没错,毕竟一切都是矿主的,我们又算的了什么呢。”
“不是他们,”宴却摇了摇头,“这中间牵涉的利益关系太多,我只能说,他们会把这条已经发掘成熟的路线转卖给第三方,毕竟他们既然能在不同的位面中穿梭,就总能找到一些……需求特殊的人。”
池萤了然,抱臂后仰道:“让我猜猜,对那些人而言,这一切其实就像打一场游戏,只不过比所有的VR游戏都更真实、刺激,他们可以在别人的人生中一路通关、大杀四方,当然,这应该也只是属于高级氪金玩家的游戏,对吧?”
宴点头道:“没错,你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矿主驱使我们不断开掘新的路线,而他们只用作壁上观,将我们的成果转手便能赚得盆满钵满,而那些买主估计也是各个位面中某些有钱有闲的二世祖,玩过一次就还想再来第二次,说不定还会呼朋引伴的开个团,就算某个位面发现了异常,但你说牵涉的利益关系太多,那估计这些参与者中总有些惹不起的大人物,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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