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卫良才抬脚踹了一下, “哪家的姑娘都不行,就这样大咧咧送信来的姑娘, 谁敢要?你家少将军就这点眼光么, 出去出去,烦死人了!”
“没准人家就是看中了少将军, 非少将军不嫁, 可苦于见不着少将军, 才鼓足勇气叫人送了信来, 少将军可以叫人打听一下, 没准真是哪户的大家闺秀呢,又跟少将军门当户对的,不是很好?”送信的人脸上依然带了笑,同时露了几分调侃的神色。
“谁家大家闺秀叫‘玲珑’的?我看是哪家的丫鬟吧,随便从书上找句诗,就以为自己很有文采了,不自量力想要攀高枝,也不看看少将军我是什么身份?”卫良才挺直胸膛,见眼前的人还带着好奇的神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了,你走吧,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东西,直接烧了算,不准再送到我手里来。”
送信的小厮再次憋了笑,点头应“是”后,后退着离开。
卫良才看着对方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神情也逐渐从暴躁和不耐烦,转变成认真严肃。
他的手握紧手里的信笺,又一点点将信笺打开抚平,又仔细看了看信笺上的内容。
若是之前,他一定不会在意这样一封信,甚至可能真的把这封信当成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叫人送来的,但自从宫里那位醒来,他就感觉到了将军府的氛围逐渐变得不太对劲。
比如说刚才那个小厮,虽然他并不是新来的,但这两天相处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态度变得不一样了。
不像之前那么随意,反而变得小心起来。
甚至在将军府周围,他还察觉到了一些陌生的注视,显然是有人盯着将军府,一旦有人跟将军府的人联系,必定会被察觉。
卫良才垂眸,低头瞥了眼手里的信笺,目光从上面的文字上扫过,其中引起他警惕的就是“玲珑”这个名字。
乍一听,这个名字似乎是哪家丫鬟的名字,或者是写信的人随手取得笔名,就算这封信被拦截,旁人最先注意到的一定是前面的诗句,而不会在意“玲珑”这个随处可见的丫鬟名。
但恰恰是这个名字,让他起了警惕。
玲,音同灵,取神灵镇。
珑,音同笼,取笼子的意思。
这两个字放在一起,意思就变成了神灵镇的笼子,这样的取名方式,对于不明真相的人而言一定是一头雾水,但是在他看来,却是在清晰不过。
虽然这仅仅只是他的猜测,也许事实真是一个叫玲珑的丫鬟给他写了这么一封求爱信,但直觉告诉他,这封信的来源必定是神灵镇。
除了“玲珑”之外,这封信最诡异的地方还在于诗句中的“有美人兮”,他虽然没有收到过求爱信,但也不是没有听过丫鬟私下讨论他,在那些丫鬟口中,提到他最多的就是“高大、威猛、俊朗”,哪里会有“美人”这样的说法。
卫良才不屑地撇嘴,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轻快的笑容。
之前他把信寄出去,已经做好了神灵镇不会再理会他的打算,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后悔,他的打算就是要跟他爹一起共进退。
如果他真的提前做了对不起他爹,对不起卫家的事,他会成为卫家的罪人,就算卫家人活了下来,之后他们也会在煎熬中度过一生。
如今神灵镇来了消息,就说明他之前在信上所写的事得到了许可。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信笺的内容,这次着重看了看上面写着的玲珑两个字,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信笺角落里的“福清阁”。
这是信纸的样式,他之前也曾经见过类似的信纸,是这些年京中兴起的一众文雅的方式,通过在信纸上盖上漂亮的印章,以注明信纸的来源,印章拥有者实力越强大,信纸的价格也越高。
福清阁是京城里一家茶楼的名字,本身也是风雅的存在,自然也随了大流,在客栈里发放了许多印着福清阁纹样的信纸。
当然,这些信纸上的印章是公印,信纸的价值完全比不上私印,印有福清阁纹样的信纸也很多,算是有纹样的信纸中最不值钱的一档。
卫良才手里的信纸会印有“福清阁”的纹样,更说明写信的人极有可能只是某户人家的丫鬟,因为不懂,以为这样的信纸值钱,才会选用盖有“福清阁”的信纸。
否则哪怕是小家碧玉,也不会用这样的信纸写情诗。
卫良才一开始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没有注意到信纸的异常,直到这时候重新再看,才发觉对方用这样的信纸恐怕别有目的。
“福清阁”是茶楼,人来人往反而更容易做手脚。
想到这里,卫良才把信往怀里一塞,径直往门口走去。
这段时间将军府外多了不少盯梢,为了避免弄巧成拙,卫良才很少走出家门,但他要出门,也不会有人拦着,甚至还有人脸上露出了喜色,快速叫人跟上。
卫良才也不去隐蔽身形,大咧咧往福清阁走去。
这时候正好是喝茶的点,来福清阁的人很多,卫良才刚到门口,就碰到了不少人,他也不在意,直接往里面走去。
身后的人一直警惕地看着卫良才,特别注意着跟卫良才触碰的人,以免有人趁乱往卫良才怀里塞纸条。
卫良才进了茶楼内,目光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座位,实则是在找是否有眼熟的面孔,若是能靠近,也能更好地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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