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动……
胸中气血瞬间翻涌,绞痛的感觉袭来,紧跟着就是喉间一热,没等起身就噗出一口黑血,人也泄了气似的直接扑在了地上。
整个身体似乎是在灼烧,五脏六腑都疼的恨不能亲自出手剜除。
他是混江湖的,刀口舔血多年,很清楚这就是身中剧毒的症状。
竟然
这个孩子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艰难的回转头来,看向依旧还是没事人似的蹲在那里的少年,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
试图抛出筹码:“你不是说陆星辞托你来救我的吗?”
毒发疼痛,他额角青筋暴起,压着声音的颤抖尽量隐藏自己的狼狈:“我们……的关系可没那么好,她……不敢让我死,是因为昨夜她命人从宫里盗出来的一件重要的东西落在我手里了。实话……告诉你,现在东西没在我身上,我若死在这……她甘冒奇险并且摒弃前嫌也要想方设法从这永信侯府里把我弄出去就为了拿到这东西,要是再也找不到……”
他这会儿是再不敢将眼前的少年看成是个普通人了。
因为这孩子虽是生了一张干净好看的脸,却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认定了对方的不普通,所以他想利诱。
沈砚没等他说完,就勾唇笑了,目光随意的打量起这间破败的柴房来:“她说她昨夜从皇宫一路追踪你到这,随后这侯府就被封禁了,你也落网被抓。那么你说那东西会在哪儿?”
平舵主蜷缩在地上,忍着剧痛,脸上冷汗直流。
被他噎了一下。
沈砚显然也没想等他回答,又自顾说道:“无非就是藏在了这座侯府的某处,我若感兴趣,随后大可以掘地三尺一寸一寸的找。”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感觉到生命迹象的快速流逝,平舵主隐隐心中发抖。
但他同时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很难让这个孩子改变主意救他的命,既然是要死,他就得死个明白。
所以,便是心中不甘,他也还是咬牙质问:“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你们一个两个的如此处心积虑?”
“陆星辞说是她亡母遗物。”沈砚这倒是知无不言,很耐心的替他答疑解惑。
“遗物?”平舵主依旧是不解。
陆星辞落难混迹码头并且嫁给魏云璋之前据说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混江湖的,谁没个跌宕起伏的身世呢?他就只知道个大概。
“那……为什么会在宫里?”这件事,很诡异。
沈砚莞尔:“你们都只知道她是名门败落之女,却不知道她母亲在下嫁她生父之前实则是前朝遗孤,她会举家遭难,便是由来于此,只是当时发落他们的先帝为了不把事态闹大才编排了别的理由处置罢了…”
新旧王朝交替,不过就是这二三十年间的事,现在堂堂漕运码头龙王的女人居然是遗留下来的前朝血脉,这算是一件极轰动的事。
哪怕是命悬一线,平舵主也震惊的倒抽一口凉气:“所以,她嫁给魏云璋其实别有居心?”
大概真的是为了叫他死个明白,沈砚很有耐心,微微吐出一口气:“大概吧。”
平舵主再度看向他,还是满心疑惑:“她的身世如此特殊,该是天大的隐秘,怎么会告诉你?你又到底是什么人?”
“她怎么会告诉我?”沈砚道,“可她的命,是我救的。你知道的,一个人若是想要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就不能太天真,我当时就觉得她心性坚韧,很是不俗,于是……查了查。”
可是这等隐秘之事,即便去查
若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查到?
平舵主这时却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了,相比于陆星辞的身世,他反而觉得眼前这男孩子更叫他想要看透:“她昨天从宫里拿的东西究竟何用?”
他今天就是为了那个物件送命的,必须死个明白。
沈砚这就只能遗憾的耸耸肩:“她怎么可能告诉我?遗物那种鬼话,你都不信,我自然也是不信的。”
平舵主这就被吊胃口吊得近乎要疯了,咬牙切齿的质问:“看来你与她也不是一路的,既是如此……我,我把那东西给你,你救我出去。”
沈砚瞧着他,这就像是看笑话一样了,眼中慢慢漫上了明亮的笑意来。
他拍拍袍子站起身,身姿颀长挺拔。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男人:“我杀你,的确就是为了拆陆星辞的台,因为她不仅骗我还想蒙我替她潜入这永信侯府来冒险。可是这只是博弈,是我给她的惩罚,不算报复啊。”
眼见着最后的一点生机被掐灭,平舵主被他折腾的就很是崩溃:“她利用你年少无知,想骗你来这侯府里救人,的确没想过万一事败之后你的下场。她就是在利用你的性命冒险……这女人不择手段,你真就不恨她?”
“从她的立场和角度上她这样做事,无可厚非。”沈砚眯了眯眼,瞧着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便抬脚往外走:“人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立场,她若真能算计到我,那是她的本事,若是不能,便只能被反噬。因果循环,各凭本事罢了。”
所谓恨那种情绪,何必用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陆星辞又不是他的谁,会利用他本来他就不意外。
只是被他识破了,现在就该是那女人自认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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