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对原主的崔氏就不好,何况崔书宁一个接盘的,跟他们之间就更不用讲什么亲情面子。
她目光冷飕飕的扫过在场众人,一字一句的控诉:“在场的有人惹到我了。”
“什么意思?”众人不明所以,再度面面相觑。
只有崔三夫人不糊涂,登时脸色一白,瞬间就没了方才的气势,眼神心虚闪躲。
崔书宁道:“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各自守着当有的分寸,那么咱们还可以做和和气气的一家人,可若是谁还想拿我当软柿子,试图算计我或者往我头上踩,咱们就尽管撕破脸,了不起就鸡飞蛋打谁都别活了。”
崔航是混官场的人,崔家大老爷和四老爷暂且一头雾水,他已经从妻子慌张的小动作里看出了端倪。
崔大夫人是极怕这座府邸被朝廷收回去的,虽然他们这一家经过这些年的安逸积攒也小有了几分产业了,可是住在这座御赐的府邸里的体面和安逸却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享受的。
崔书宁这丫头上门撒泼,想想这丫头为了和离连太后的霉头都敢去触,她就当真硬气不起来了:“宁姐儿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我方才说话是急了些,那也是替你着急不值不是,我……”
崔航看出了崔书宁来者不善,既然知道问题该是出在自己这一房上,他就不得不尽量挽尊遮掩,当机立断的站起来,沉声道:“你跟我去书房说话。”
匆忙起身就先走进了院子里。
崔三夫人紧张的一下子弹跳而起,想追出去又怕被另外两房的叔伯妯娌看出端倪,便就揪着手里的帕子忍住了。
崔书宁起身,顺带着给沈砚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去了崔航的书房。
崔航直接赶走了要进来上茶水的婢女,一回头看见同来的沈砚,便是愣住:“这是……”
因为沈砚穿的只是普通的棉布长袍,身上也并无坠饰,虽然这孩子样貌气质出众之前在厅里他已经注意到,却只当是跟着崔书宁的小厮了。
现在这孩子这么没眼色的跟着来了他的书房他才觉得奇怪。
崔书宁莞尔勾唇:“崔书砚。”
崔航再度意外怔住,倒抽一口凉气。
崔书宁就笑了:“人是三婶接进京的,看来她是有很多事都瞒着没跟您说。”
崔航这时就顾不上细想妻子的作为了,反手关上了房门。
他尽量摆出长辈公正的姿态坐下之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们坐吧。”
崔书宁带着沈砚依言坐下。
崔航是有些惊异于自己兄长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居然长得这么好,忍不住又多看了沈砚好几眼,一边与崔书宁说道:“你和离的事出的突然,我是昨儿个夜里从衙门回来才听说的,究竟出什么事了?这里没外人你但说无妨。”
“我的私事并且自己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多说无益,就不劳三叔过问和操心了。”崔书宁一语含混而过,也斜睨了旁边的沈砚一眼,直入正题:“前两天三婶不知道从哪儿听了我打算和顾侯爷和离的消息就私底下找上门跟我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借故把五妹妹带进顾家小住,并且帮忙让她和顾泽扯上关系……三叔您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你说什么?”崔航如遭雷击,随后拍案而起,就要往外冲,“你是说绾璃她……”
“三叔暂且息怒,我愿意相信这件事是她自作主张,您并不知情。”崔书宁抬手制止了他,“但是这件事她做的太过了。就因为我回绝了她,她次日便又叫人把书砚从三阳县接来了京城,并且以要让书砚上族谱来威胁我就范。”
崔航脸早就涨成了猪肝色,捏着拳头手指咯咯作响。
他也总算明白了崔书宁此行的来意,强迫自己暂时冷静下来重新看向她:“刚才你没当着你大伯他们的面抖露此事,想来便不是为着登门来斗气的。蒋氏那边是我疏忽了,回头我会处理,现在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三叔是个明白人,我也不绕弯子,侄女儿今日就斗胆跟您谈个条件?”崔书宁也不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她既抓着三夫人的把柄了自然物尽其用,“崔书砚的事不用你们管,我与他已经谈妥了,以后他跟着我,但不需要上崔氏的族谱,他的事希望族里以后都不要过问了。现在,我只想解决我自己这边的事。”
崔航忍不住又看了沈砚一眼,但他在官场这些年,确实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当即接过话茬:“你没搬回家来……是不打算再进这个门了?”
果然,还是和聪明人交流更舒适。
崔书宁正色点头:“是。”
“你到底是崔家的姑娘……”崔航面子上很有些过不去,本能的开口劝阻。
崔书宁打断他的话:“这些年我与家里的关系三叔您是知道的,宿怨已深,确实不可能冰释前嫌,而且他们着急让我回来是为着什么想必三叔您也不糊涂。这些年侄女儿在顾家浑浑噩噩度日,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如今已然大彻大悟,后半生不想再受任何人的掣肘和算计。我若回来,大家相处不到一块去,只会闹得这府里家无宁日,最后谁都得不来好结果。我为着我自己,您也为着整个崔家,咱们不妨各让一步。三婶做的事,我不再追究,但是府里和族里的意见……三叔替我挡住,咱们互惠互利,纵然不在同个屋檐下,我也始终还是崔家人,不会把事情做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