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看着他那一脸慈爱的模样,差点没当场笑崩,一边拍着裙摆上的尘土起身一边一本正经的斟酌着跟他探讨:“您说兔肉怎么做好吃?红烧还是直接给炖了?”
常先生咂咂嘴,一拍即合:“那肯定红烧啊,不过之前在哪本书上看过有个红枣炖兔肉的做法据说大补……就是红枣味甜,这凑一块去怕是不太美……”
这老头贪嘴贪的也是没谁了。
崔书宁实在忍不住,失笑:“您该试试麻辣兔头,做下酒菜可得劲了。”
开了院门往外走,就听老爷子在后面嚷嚷:“这脑门上哪有什么肉啊……这怎么吃?啊?”
旁边桑珠也憋笑憋半天,出门就忍不住了:“这老爷子哪像是个教书先生啊,这么贪嘴,合该是学厨去。”
“能吃是福呢。”崔书宁随口应了一句,拐出了胡同口又正色问她:“我叫你打听的事有眉目吗?”
桑珠闻言也立刻整肃了神情:“邻里几家的妇人和老太都好事儿,奴婢出门来还没跟她们打听呢她们就主动搭话来查问咱们的来历了,奴婢就佯装跟她们闲聊大概问了一圈,都说是小公子平时鲜少出门,宅子里经常进出的就两位老人家,一个每天早晚出门买菜,另一个时常溜出去打酒或是茶肆听书下馆子吃饭的。但是两位老人家嘴巴严,她们都不知道小公子确切的身世和来历,就只知道宅子里住着的是个小主子,薄有家资,吃穿不愁,然后……这些年了,也没什么亲友过来走动。”
沈砚对外的身世是崔舰外室给生的私生子,这样不光彩的出身两位老人家讳莫如深也正常。
这些信息都和沈砚透露出来的吻合。
崔书宁仔细琢磨了一遍,她毕竟也是第一次养崽儿,对沈砚这个年纪这种出身的男孩子究竟该是如何性情行事也没个确切的评定标准,着实也没发现什么疑点。
“既然没什么可疑的就最好不过,就当是我多心了吧。”
这个小县城不大但也不算太小,是汇水渠流出京城之后的一个必经之地,附近有个挺大的港口,因为京城之地人口多,又官宦人家汇聚,不管是流动人口还是货物都多,所有货船都直接运送进京码头负担过大,这里提前设一站可以适当分担压力,所以这个小县城也沾了京城的光,算是发展的不错很是繁华的了。
码头那边比较乱,崔书宁就没往那边走,只在附近的街上逛了逛,吃了点东西又顺手买了不少乱七八糟,入夜才回的。
彼时前院就只剩下胡伯一个人,过来给她们主仆开门又帮忙提了东西进来:“这镇子上面生人多,姑娘出门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我也没走远,就在前面那两条街上转了转。”崔书宁道,转身帮他关上门,“崔书砚呢?”
“小主子他们都已经用过晚饭了,老朽给您留了饭菜,一会儿给您送屋里去。”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你给桑珠吃吧,我去找崔书砚说点事儿。”崔书宁笑笑,把东西交代给他二人就先独自进了后院。
趁着她出门去的这个把时辰,沈砚那屋里的东西已经都被装箱打包好了,院子里堆了六个大木箱。
崔书宁随手打开其中一个,里面码放整齐满满当当的都是书本。
她绕开箱子进屋,屋子里就跟被洗劫了一样,书架桌面几乎全空,就只剩下几个大件瓷器和家具被褥了。
沈砚应该是听见她的脚步声了,刚好从后面推门进来。
崔书宁知道那后面连着有个天井,再后面另有一间小屋子,是个更安静的起居室。
“东西就打包好了?就院里那些了是吧?”崔书宁进去先倒了杯水。
“应该有两辆马车就差不多装下了,无非就是些书本衣物和小物件。”沈砚走过来,见崔书宁还在打量屋子就解释:“稍微值钱些并且能搬动的我都收拾了,胡伯年纪大了,留他一个看门家里还存着贵重物品会不安全。”
“你想的倒是挺周到。”崔书宁没反对。
她倒不是嫌麻烦不愿意多带上一个老人家,但是落叶归根,人越是老了其实就越是故土难离,胡伯未必就愿意跟着走,再既然沈砚这么安排了……
胡伯毕竟是与他更熟悉亲近些,她一个外人就不抢着做主了。
所以,她就只是问沈砚:“为什么非要在这留上一夜?”
今天紧赶着回去是会带点夜,却真不是非要留在这里不可的,何况这宅院也不大,为了方便次日赶路晚上都已经把东西收了,他还得额外安排这一行人将就着住下,这也不比连夜回去更方便。
沈砚就知道她不好糊弄,闻言便是冷嗤一声:“你管我!”
说完也没回答,径自推门出去了。
“臭脾气!”崔书宁翻白眼嘀咕了一句,他既然不肯说她就也没深问。
晚间沈砚睡在里面天井后面的小房间里,把自己这屋子腾出来给了崔书宁住。
崔书宁吃饭什么的还愿意将就,但她睡觉就喜欢睡大床,这样才自在。沈砚这熊孩子也是难得这么可爱周到,她当然得给对方尽地主之谊的机会,欣然接受。
一晚上相安无事,她睡得也还不错,次日清晨主仆俩是被院里搬箱子的动静吵醒的。
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赶紧洗了把脸穿戴整齐了,出门前想到这里是沈砚出门的必经之路就又折回了后面,推门却发现那屋里已经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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