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速极快,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这解释来解释去,不还是一段文言文么?崔书宁依旧只捕捉到了几个常见词,神仙美眷,百年偕老之类。
不过本来就是个姻缘签么,寺庙里的签还不都是写的吉利话骗人来求好圈钱的?
这种事她是真的不信的,听不懂也就一笑置之。
“反正就是支好签呗,不触霉头就行。”耸耸肩,轻松愉悦的拎着裙子过了桥,往后面的大殿去拜佛。
她今天有备而来,和徐文畅说话时也眼观六路,是在金玉音主仆一冒头她就也同时发现了,此时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那鬼鬼祟祟的主仆两人,就佯装不察的走开了。
桑珠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小青沫却还扯脖子围着沈砚求解那支签,脆生生的问:“小公子那签文到底什么意思啊?是说我们夫人还有好姻缘很快就能再嫁人了吗?”
沈砚皱着眉头与她对视,总觉得她这话听起来怪别扭的,究竟哪里别扭又说不清楚,半晌才道:“什么夫人?以后别乱叫了。”
旁边的供桌那里正有人在寻签筒,他将签筒塞给青沫:“还回去。”
却是顺手将崔书宁那支签不动声色的收进袖子里,也快步走过了小桥。
青沫过去还了签筒,想着他刚才的话,然后仔细记在心里
她确实是疏忽了,主子早和那个杀千刀的顾侯爷和离了,她的称呼非常有问题。
还完了签筒,也蹦蹦跳跳的追过小桥去了。
金玉音主仆从隐蔽处款步踱出,另一边隔着大半个院子徐文畅是被崔书宁的一番话镇住了,一直在走神并且认真思索,是到了这会儿还站在那里发呆的。
“那人是谁啊?瞧着眼生,难道是崔家的吗?”灵芝很是好奇。
金玉音仔细回想了下
崔书宁虽然和顾泽关系不睦,但是对外的大面子还是要顾的,逢年过节两家人也会互送年礼,然后年初走动那几天崔家的晚辈也每年都要来侯府给顾太夫人拜年请安,金玉音虽是个后宅女子,但是崔家的少爷就两个,一个大房的,一个三房的,大房那个都快而立之年了,年岁上不符,而三房的四少爷金玉音认得……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就笃定的摇头:“不是。”
太奇怪了,崔书宁现在一个人人喊打的状态不在家窝着还跑到这佛门清净之地来与陌生男子会面。
她直觉上这事情里面就有猫腻,于是吩咐灵芝:“我去后面的殿里烧香,你盯着那人去,最好能查出他是什么人。”
灵芝答应了刚要去,她又拽住对方再叮嘱了一句:“如果实在查不出来就算了,一定不要叫他发现了你。”
崔书宁和离之后,她也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了人人议论喊打的狐狸精。
这时候要让崔书宁设计抓住她的小辫子,那就真的没法解释了。
“奴婢省得的,您放心。”灵芝谨慎的又再答应了方才混在人群里悄摸的穿过院子往徐文畅那边去。
金玉音待她走后才喊了跟在后面的另外两个小丫头扶着她继续登山前行。
崔书宁进的第二殿又名地藏殿,金玉音则是越过此殿,直接去的再后面一院的送子观音殿,原因无他
她前两日刚被诊出来又怀了身孕了,所以来烧香还愿的。
这一殿也是香火鼎盛,并且人来人往以妇人居多。
彼时做了低调打扮的敬武长公主刚拜完观音亲自扶着也做了普通妇人装扮的祁阳县主从那殿内出来。
祁阳县主今年四十有六,但是人却十分苍老,脸上虽不见沟壑纵横只有些细碎的皱纹,但是头发白了大半,最主要的是眼神黯淡无光,带着一眼可见的沧桑,不认识的人一眼都会将她认做将过花甲之间的老妪了。
敬武长公主扶着她的手,她自己挣脱出来:“也不用扶的,我身子没那么孱弱。”
敬武长公主还是执意搀扶:“这是因为我的事劳烦了表姨母辛苦,我心里过意不去,何况我前面将近有七年不曾回京了,都没去看过您。母后她也时常惦念您,奈何她又不能随便出宫……您就让我多亲近亲近。”
她从慈月庵硬拖了祁阳县主来这大相国寺,并没有直接告诉对方原因,而是编了个理由说是来求子,因为祁阳县主是修行之人,佛缘比较深,才特意去请的对方陪同。
祁阳县主当年侥幸留了条性命下来,对余家和余太后都是感激的,一个做晚辈的特意求上门,又是这样的事,她自然也不好拒绝,所以才勉为其难跟着来了。
不过来是来了,她心思却不在这上头,方才在殿内不好说话,这时才含蓄着说道:“孩子这个事儿是要看缘分的,你急是急不来的,而且求人不如求己……”
也是过来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斟酌了一路,此时才握了敬武长公主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与驸马……”
敬武长公主为了不叫人怀疑到她和崔书宁还有金玉音今天来大相国寺有关联,是昨日一早就去的慈月庵,今天一早又瞒着庵里人与祁阳县主乔装出行。可是她无论是去慈月庵还是来这里都未曾见着驸马露面……
祁阳县主是过来人,猜也猜到她和驸马的关系可能是不太亲近的。
刚要劝说两句,眼角的余光瞥见院里某处便是如遭雷击的脸上表情猛然僵住,神情也明显恍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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