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想通了整件事之后顿时慌了:“你是说那个女人……哎哟!”
一个按捺不住蹦起来,脑袋撞到马车顶上,疼得她又抱头赶紧蹲回来。
动静太大,外面的桑珠和青沫都吓一跳,赶紧叫停了马车:“主子您怎么了?”
“没事……”崔书宁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却无暇顾及,催促了一声,怕说话太大声了,就干脆挪到沈砚身边去挨着他问:“你怀疑当年凌少元那个宠妾的身份有问题?”
沈砚反问:“大周的皇帝处置凌氏逆案时凌氏满门男女老少一个活口不留,历朝历代都有文字狱,但是这种罪名都是皇帝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原本按照惯例,至多就是族内成年男丁全部处死,女眷和未成年男丁没官或者流放即可。”
崔书宁艰难接过他的话茬:“满门处以极刑只是幌子,除了京城里的凌文煜,先帝真正要斩草除根的就是养在林州的那一双姐妹,至于凌氏的其他人,就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的陪葬罢了。”
凌氏谋逆案案发时凌少元的那个爱妾也早死了,如果沈砚没有刻意误导她,照着崔书宁现在的推断金玉音和陆星辞二人的生母就该是前朝某个侥幸逃过杀身之祸的皇族成员。
照着凌少元的那个宠妾灭妻的做派再算一步
两人可能是在前朝灭国之前就有互生情愫,然后凌家老爷子刚好也心系旧主,国破之时就父子一起联手伪造了一个身份将她救下了。
而后来随着家里祁阳县主被冷落的越来越疯狂,父子俩怕她真闹大了会扯出这个惊天秘密这才决意将母女三人送出京城去好息事宁人。
这么一看
当年的凌氏满门其实都是金玉音姐妹俩的陪葬,但是这坑爹的主角光环却生生把两个目标人物给护下来了……
凌氏那满门陪死的族众要是泉下有知怕不是要气到集体诈尸吧?
翻出隐藏剧情,崔书宁已经彻底萎了,完全无力继续吐槽编剧和剧情了。
沈砚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又不完全是因为受了惊吓。这女人有时候心思是挺跳脱的不好琢磨,他索性也不去研究了,只就绕回最初话题的起因上,继续怂恿她:“我看那位祁阳县主是至今也不知道这一重隐情的,如果告诉她她之所以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全是代人受过,她应该忍不了吧?到时候只怕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将此事抖出来,闹个天翻地覆。又不损失你什么,扳倒了永信侯最好,如若不能……白看一场戏也没什么损失。”
崔书宁侧目看着他皎皎如月的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眼神逐渐陌生,跟看怪物一样。
沈砚被她盯得也颇为不解:“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她心中有恨或者有怨,都不是我利用他人的理由。”崔书宁严肃纠正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我不觉得有差,但是最起码不能损人利己,尤其不该利用无辜。”
崔大夫人是主动找上门来想算计她的,她反手利用一下是对方自找,天经地义。
但是祁阳县主的事与这又是本质不同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没招她没惹她的,纵然对方的情况确实有被借刀杀人的条件,甚至暗箱操作一下就能叫她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个马前卒,这也不是她该被算计和利用的理由。
反正崔书宁的道德底线不允许她这样肆意的利用和伤害别人。
沈砚扯了下嘴角,别开视线,明显不以为然。
崔书宁就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沈砚不耐烦:“你这是在教训我?”
“我这是在教你做人!”
沈砚又不吭声了。
崔书宁是知道这熊孩子养成如今这样的性格肯定也是经历了常人不知的磨难,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知道自己也没有资格道德绑架沈砚,就只能是尽量的好言相劝:“我知道也许你觉得这世道不公,崔家这些年也有冷落对你不起,崔家了欠你的我以后会尽力补偿你的,嗯?”
两个人,四目相对。
眼前这女人的目光认真又诚挚。
沈砚看在眼睛里,却不过一笑置之,不置可否的再次往旁边移开了视线。
有些事,崔书宁是不懂的,也许她还永远都不会懂……
说崔家欠他的吗?
是的!崔家欠了!崔舰也欠了!
可是
她还不起。
本来从大相国寺出来就只有崔书宁一个人的心情不好,而等到这走了一路回府沈砚也老大不高兴,甚至于下车的时候脸色比崔书宁都吓人。
两人一前一后闷声不响的进门就各回各的院子了。
常先生听到消息颠颠儿的找到沈砚那里,关起门来殷勤的询问战果:“怎么样?他俩没相中吗?”
沈砚回房就和衣平躺到了床上,心情烦闷也不想理人。
常先生现在就跟只苍蝇似的缠着他,他就更是烦躁,伸手摸出短靴里藏着的匕首啪的拍在床上:“你去杀了她吧,一了百了。”
常先生吓了一哆嗦。
“我哪干的了这活儿。”瞄着那匕首,嗫嚅一声就麻溜的转身又原路摸了出去,假装自己没来过。
转而去问桑珠,桑珠见他还真以为崔书宁是去相亲了差点笑喷,但是崔书宁和敬武长公主的事又不方便告诉他,所以就只含混着说崔书宁没看上徐家的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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