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钱足够几代人吃穿不愁了,真难怪崔家那些人会眼红。
崔书宁上辈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产阶级,并且咸鱼体质没出息的她一早就给自己定好了一辈子的终极目标
努力工作,三十岁之前买一套小公寓给自己弄个窝,然后继续努力工作,多存一点钱,等五十岁就光荣退休,四处走走玩玩享受生活,也或者养个宠物,跳跳广场舞什么的,这一生就圆满了。
结果她干劲十足,美好的生活才开了个头,卡里的存款才刚上五位数就提前杀青领了盒饭。
对于崔氏的状况她其实没多少抵触和不满的,虽然身体状态差了点,但也还年轻,是可以重新塑造找回状态的,最主要的是
这妹子有钱啊。让她直接剪去了原计划中需要的三十年辛苦打工奋斗的过程,一步到位直接可以享受上终极安逸的养老生活了,这还有啥不满足的?
离异就离异吧,没爹没娘就没爹没娘吧,声名狼藉就声名狼藉吧,反正这生活质量比她前世打工人小市民阶级上都直接飙升了好几个层面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这都坐上私人飞机了还要啥自行车呢?
如今抓着这大把的银票,崔书宁都觉得她已经被金钱完全度化超脱了,一点也不激动,甚至有点视金钱如粪土的状态,无比淡定的打算着怎么做个长久的投资给她这些银子稳妥的安置了。
一整个下午她又埋头在屋里点银票。
而彼时长公主车马仪仗南下的路上雨来得却要比京城早上好些,他们南下的队伍大概只走了半个时辰雨就下来了。
只是开始雨势并不大,淅淅沥沥的,后面却是越下越猛,直至最后遮天蔽日,天幕连成了一片。
但是很奇怪,下了这么大的雨,这支队伍负责领队和打点安排一切的公主府大管家居然都没有喊停,甚至于连回头往后面护卫的长公主车驾那问一声要不要就地先找地方避避雨都没有……
这整个队伍逶迤绵延在官道上,护送卫兵和宫婢下人全都踏着泥泞,艰难的前行。
整支队伍里的气氛,莫名透着几分诡异的肃穆,虽然偶尔有人低声与身边的人抱怨两句,但又仿佛是害怕触动禁忌一般,表情和声音都尽量的压抑着。
说一句有点大不敬的话……
若此时有路人经过,一定不会觉得这是当朝长公主南下的仪仗,反而会误认为这是一支死气沉沉的送葬队伍。
踏着泥泞和污水,所有人都板着一张脸,有条不紊的肃穆前行。
南边的雨要更大些,本来按照惯例如果天气好的话中午队伍是该停下里休整让随行人员都解决一下内部矛盾并且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的,可是因为下了雨,现在就算半路停下里他们也吃不了东西,没法休息,无非就是个静止的站着被淋和一边走一边被雨淋的状态区别了。
被重兵护卫在队伍正中的马车上,敬武长公主一直没有露面。
因为天阴,马车里的光线也一片晦暗仿佛就跟入了夜一般。
敬武长公主正襟危坐,保持着这同一个姿势,走了这一路就没变过,她的两个心腹大宫女唐菀唐凝陪同坐在车上也都是静默不语,只坐在离她最远的门边,分坐在角落两边,表情各自紧张又忧虑。
这马车里的环境氛围,仿佛加重了诡异的气氛带来的压迫感。
两个大宫女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却也和带队的大管家一样,谁都绝口不提该让队伍停下来避雨休息的事,只是惶惶不安的不时就偷偷交换一下神色。
敬武长公主板着一张脸,不带任何的表情,脸上就像是戴了一张雕工不佳的面具,与她在京时或是端庄优雅或是嬉笑怒骂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发间钗环随着马车颠簸,流苏的坠子偶尔互相撞击缠绕在一起她也置若罔闻。
若不是她那双眼睛里阴鸷又仇恨的情绪镌刻的太过鲜明了,几乎都要叫人怀疑她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而是一具被施了什么妖术的人形傀儡。
从在京城和崔书宁倚窗告别,她退回马车里之后就一直是这种状态了。
而她这随行队伍里的所有人却都仿佛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马车一路悠悠的走,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仿佛要走到地老天荒去一般,突然之间却听得外面驾车的车夫长呼一声:“吁……”
随后马车剧烈一晃,停了下来。
敬武长公主动也没动,明明察觉了却又好像根本毫无所察。
但车马就只停了片刻工夫便又继续前行而去。
两个大宫女觉得情况好像不太对,爬过去扒着车窗探头往外朝队伍前方看了看,之后又神色畏惧的拿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主子,退回车厢里之后就还是缩在门边的角落里安静的坐着,什么也没说。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
队伍又行进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就突兀的又再停了下来。
这一次停下来之后就没再动,外面的动静却大起来,随行人员帮忙搬动行李,赶后面拉着箱笼的马车,隐约间又听见管家的声音在嚷嚷着疏散人群。
敬武长公主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木偶一样静坐不动,眸底的神色却变了,从原本的阴鸷仇恨变成了深刻的森冷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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