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脑把东西都搬进来,先把木盆摆在崔书宁的旁边,又要往里面添水,却被崔书宁喊住了:“不用,一会儿我自己来就好,您忙您的。”
吴大壮也知道这不合规矩,赶紧就让开了,把他找来的衣裳恭恭敬敬的又递给沈砚:“我家那小子今年十四,但个头儿不及小公子高,这衣裳身量可能还宽松些。过年才做的,他就穿了一次,委屈小公子了。”
那套衣裳看着就挺新的。
这时候的布料都是靠一点一点手工纺织的,在普通的人家,一年能赶上过年给孩子做得起一身新衣裳的都是家境蛮可以,也很疼爱孩子的父母了,这衣裳显然是过年穿过一次就没舍得再穿的。
沈砚站着没动。
“无妨。”却是崔书宁代他应下了:“你先换了吧,我没给你带换洗衣裳出来,一会儿把你的衣裳拿给桑珠让她给你处理一下,明早就能穿了。”
在崔书宁看来沈砚这熊孩子有时候是挺矫情的。
但事实上沈砚倒不是嫌弃人家穷小子的衣裳,就单纯不太喜欢她这理所当然的给他安排事儿的态度和做法。
当着外人的面,他也算给崔书宁面子,还是伸手接过去了。
吴大壮来回忙了这一圈就忘记沏茶的事了,又出去给崔书宁提了半桶凉水进来。
因为崔书宁要洗脚,他就自觉回避,带上门出去了。
崔书宁自己给自己调好了温水。
路上踩了一脚的泥,她把双脚泡进水里,正要弯身搓洗……
一回头却见沈砚还站在那里微蹙着眉头盯着她的洗脚盆在看。
不过就是姐弟俩关起门来洗个脚而已,这些古代人的迂腐劲儿上来真的会严重影响她的日常生活。
“穿一身湿衣服你不难受啊?赶紧换了吧。”她压着脾气催促。
沈砚的脸色不太好,手里抓着衣裳还是不动。
崔书宁就猜他是当着自己的面害羞,收回视线洗她自己的脚,并且隐晦的翻了个白眼:“我不偷看。”
小破孩一个,还瘦了吧唧的,有个啥子看头哟。
其实她不说这话还好,结果话音刚落,就听见吱的一声,随后又砰的一声。
她再抬头,屋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沈砚这熊孩子是间歇性就要发作犯别扭,崔书宁懒得与他计较,自顾洗脚,洗了一盆的污泥浆,等青沫拿了鞋子过来帮她倒了脏水,她又重新调了略烫些的水才开始泡脚。
青沫在她调热水的时候也偷偷跟着试了试水温,这时见她本来皮肤苍白的双脚被烫的通红就跟着直龇牙:“不烫吗?”
崔书宁:“还行。”
小青沫有点不信:“咱们家厨房煮出来的虾子就会变红,不会熟了吧?”
崔书宁笑喷,从水里拿出一只脚晃了晃:“你吃啊?”
沈砚在隔壁屋子里换好了衣裳刚好回来,推门就见她擎着一只脚毫不端庄的在那调戏小丫头……
崔书宁抬眸睨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一张臭脸就没管他,把脚踩回木盆里接着泡。
沈砚挺嫌弃她的样子,就没凑来桌子这而是走到上首那里在椅子上坐下。
崔书宁半侧身背对着他,他略一侧目就又看见她浸在水盆里的脚,也不知怎的就忍不住又多看了好几眼。
这个朝代适逢刚从乱世里稳定下来,前面几十年人们的生活都不安逸,为了方便战乱来临时可以逃命,民间女子裹脚的风俗就没那么盛行了。
崔书宁也可能因为是将门出身的缘故,家里人不拘小节,她就不曾裹脚。
她人很瘦,而且本来脚型也就属于偏瘦长的那种,不是那种小巧丰润的所谓天足,但是因为脚型确实漂亮,却呈现出一种清爽利落的美。
这和她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不娇柔做作,也不狂野粗鄙,就是……
随性又自然,不会叫你一眼觉得惊艳,但是相处下来会很舒服的那种感觉。
沈砚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无聊至此,但是等他反应过来却是发现自己已经在心里将这女人的一双脚默默地品评感慨了一番。
沈砚:……
孩子再次自我怀疑到自闭,崔书宁那里专心泡脚正泡得享受,早就懒得管他是个啥德性了。
桑珠和吴家的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个院子出来,为了节省时间,选了三个院子里最小的一个,临时从别的闲置屋子里搬了一些适用的家具进去,吴大嫂又拿了她家里给女儿缝制了准备留着做嫁妆的两床新的铺盖棉被过去。
这好一通忙,收拾好都已经是二更多了。
崔书宁一行过去安顿。
那院里三间房,上房自然是给崔书宁的,然后左右厢房先给沈砚挑。
简陋的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挑剔的,沈砚脚下转了个方向就进了右边的屋子。
崔书宁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就只吩咐桑珠:“你今天辛苦些把他的衣裳连夜洗了烘干吧,我的先不用管,收拾了等拿回去处理就好。”
“奴婢明白。”桑珠陪着她进屋,“姑娘您先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这屋子不大不小,算是正常屋子的水平,但是却只有家里崔书宁那房间四分之一左右的大小,屋子里除了一张牙床一套桌椅就基本没别的大件了,但这样也把整个房间装饰的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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