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越是不跟他要解释,他就越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反而是必须先把这事儿搬到明面上来说一下的。
他一开始是打算编个瞎话,就说是那天回城的半路上机缘巧合遇到的无家可归人士,虽然崔书宁肯定不信,但是只要过了明路,这事情就也等于是他交代过了。
他跟崔书宁什么关系?怎么可能对她一点秘密也不藏?
而崔书宁有些事不对他刨根问底,也显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此时看崔书宁的态度,确实很是随意,没半点要追究他的意思……
崔书宁剪完了那一叠六块布料之后,见沈砚一直没后话,这才有点奇怪的抬眸又看了他一眼:“怎么又不说了?”
沈砚抿抿唇,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烦躁。
他往旁边移开了视线,避开与她的视线接触,语气不耐:“那人以前与我……有些渊源,前来投奔……正好他身手极佳,我想让他留在畅园。”
他这么点儿年纪,能与什么人结下这样的渊源?
崔书宁猜着约莫是和他那个早就父母双亡的“家里”的关系。
他要往畅园多领一个人来,崔书宁并不介意,想也没想的就耸耸肩:“随你便。”
沈砚大概也提前猜到她会是这个态度了。
只要事不关己,她都能采取这种无所谓的应付态度。
这件事一锤定音。
他觉得他也该心满意足了,但就是莫名的还是觉得有点不满意,不高兴。
崔书宁又在挑拣新的一叠布料了。
沈砚站起来,朝她伸手:“人是给你留在畅园用的,银子你出。”
崔书宁:“……”你家的关系户来投奔你,你还想从我身上薅羊毛?
她盯着沈砚修长的五指,也是胸中略堵。
这熊孩子,你自己就在吃软饭你知道么?捎带了常先生和小元两个白吃白喝的拖油瓶不说,现在这个你还想我付工钱?
妥妥的软饭硬吃,还外加附带消费的!
但是“吃软饭”这三个字约莫是太打击孩子的自信心了,崔书宁也不好意思说他,用力拍了他手一下:“行了行了,你把人领来吧,到时候跟桑珠说一声,每月叫他跟着府里其他的护院一起领月钱。”
她拍得挺用力的,啪的一声。
沈砚是没什么感觉,崔书宁倒是自己的指尖被震得都有点疼了。
皱着眉头正在甩手,沈砚却站着不走:“你园子里现在那些护院都是二钱月银,他的身手在他们之上,得翻倍。”
崔书宁:“……”还有完没完了。
“随便你吧。”
崔书宁懒得跟他计较这仨瓜俩枣,胡乱挥挥手。
沈砚却再次朝她伸出手来,语气依旧理直气壮:“月银是月银,卖身钱——十两。”
崔书宁:“……”
沈砚最终还是从她这拿了十两银子走的,崔书宁是抱着破财免灾的态度打发他的。
于是当天下午蹲在医馆埋伏的欧阳简就黏上胡子来上工了。
突然从随叫随到的临时工变成正式工,可以和主子朝夕相对了,欧阳简还挺有几分紧张,跟着小元边走边兴奋的到处看。
沈砚让小元把人领到常先生那。
他二人前脚刚到,沈砚后脚就进来了,看他黏着的胡子,反应了一下,然后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见过少主。”欧阳简精神抖擞的郑重行礼请安。
常先生脚踩着凳子坐在旁边嗑瓜子
这院子是他私人的地方,属于三不管地带,别提住得多舒服了。
沈砚只看了欧阳简一眼,就甩出一张卖身契在桌上:“这个签了。”
欧阳简是个对领导言听计从的好员工,小元跑去里屋从常先生从没打开过的行李里翻笔墨,他已经先咬破手指按了个手印。
等再细看契约,发现上面写的是畅园和崔书宁的名字,还是难免疑惑了一下。
虽然他到时候要是想跑,崔书宁就是拿着这卖身契也没处找他去,可是这白纸黑字的,不就是做戏而已?还至于手续做这么真的?
心里不理解,可是打工人苦啊,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的……
等小元磨了墨,他也歪七扭八的把自己名字写上了。
沈砚拈起契纸,随手甩给小元:“送去栖锦轩。”
又对常先生道:“他在这里跟你住。”
这就算交代完了所有,转身走了。
常先生一直在事不关己的嗑瓜子,勉强答应了一声,等沈砚走了就冲欧阳简努努嘴:“院里的厢房,除了小元住的那间,要住哪间你随便挑。”
欧阳简抓着包袱将这院子整个逛了一圈之后,心态就很不错了
你别说,正式工的待遇就是好。
怪不得他们主子这么厚颜无耻的混进来骗人,瞧瞧崔家三姑娘这挥金如土的架势,他们三个闲杂人等就能独占一个大院子,好吃好喝还没人管。
这边崔书宁收到小元送去的卖身契时其实是很意外的,她以为沈砚就是忽悠她银子玩呢,没想到还真走正规程序给她送了卖身契来。
虽然她也没把那十两银子看得太重,但是银子没白花更好,于是白天那点残存不了多少的怨气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昨晚只睡了五个小时,我今天码字都是一个字一个往外蹦,脑子跟落在被窝里似的就是个持续当机状态,这一章写了足足四个小时可能还错别字连篇,先将就一下,等我回来改……原来智商是拿睡眠时间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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