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纵是再不甘愿,他也终是没有动。
牙齿咬合有问题,就目光阴狠的死死瞪向崔书宁。
欧阳简觉得这种泼货就该把他眼睛也挖了,奈何沈砚警告过他当着崔书宁当面行事要含蓄,他这才忍气吞声的没动。
但崔书宁此刻已然十分满意,心里一万分的感慨
十两银子真花值了!
四房两口子安静下来,崔航虽然一脑门的官司,却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叹了口气道:“有话先坐下来说吧。”
他带着自己的妻儿去落座。
大老爷看了自家老四好几眼,还是觉得崔书宁这个做小辈的做过了,拧着眉头道:“宁姐儿你这也太霸道了,就算是衙门过堂也没有听一人之言的道理,就算你要数落老四的不是,好歹也要给他个当面对质的机会……”
四老爷这辈子没有这么丢过脸,一张脸早涨成了酱猪肝色,哼哧哼哧的喘着气,目光越发怨毒。
四夫人却有种找到同盟的喜悦,口中嗷嗷的试图发声。
“事情都被他们做了,话也该轮到我来说了。”崔书宁语出犀利,当场给大老爷顶回去。
她带着沈砚也走到旁边坐下。
因为一直也没有真的把自己当成这一家的自己人,她回来这边闹事的时候也不喧宾夺主,多少给崔航留着颜面,没去抢厅上的主位坐,只在右下首随便挑了两把椅子。
大老爷吃瘪,脸上立刻也不好看起来。
大公子崔书满成家立室多年,已然很有些成熟稳重,不动声色的上前将大老爷扶去左边找了张椅子给他坐。
大老爷气鼓鼓的顺台阶下,也不吭生了。
一家人坐好了之后,崔书宁就招招手叫人把院子里的佟凡以及四老爷那亲随拎进来。
她冰冷的视线横扫过去:“你们两个谁来说?”
那亲随跟了四老爷多年,忠心是有的,一时没吭声。
崔书宁抬了抬下巴,欧阳简立刻会意,先将佟凡嘴里的布团撤了。
佟凡诚惶诚恐的当场开始倒豆子:“不关我的事,是崔四老爷,是四老爷买了我和林源回来……”
小青沫受了惊吓,桑珠也有点腿软,所以崔书宁这趟出门就没带她们。她从袖子里掏出那一沓供词来,抬手才发现身边没人……
欧阳简本来已经在事不关己的神游了,猛然意识到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刀子扎了一下。
循着自保的本能准确定位到是沈砚在瞪他,他立刻收摄心神,再看崔书宁刚擎起来的手就当即蹿过去,将那些供词转呈给了在座的两家人分了。
崔书宁于是越发觉得十两银子花得值。
趁着两家人传看供词,佟凡也没闲着的口述:“那是八天前四老爷从东街的李牙婆手里买的我们,他将我们送给了畅园的七公子,叫我们去打听畅园里的消息,主要就是注意七公子和三小姐的日常行事,我只是负责往外传递消息,别的我都不知道。是林源,白天的时候四老爷让亲随传信给林源,晚上林源就去支开了栖锦轩里煎药的小丫头,在三小姐晚上要用的药汤里投的毒。四老爷嘱咐,一定要在晚上,因为每天那个时间七公子都会去探望三小姐,三小姐当面毒发之后……我们……不,是林源,林源是七公子的书童,这事情就能栽给七公子了,七公子手上沾了人命,就会听他摆布……跟我没关系,我没害人。是四老爷捏着我和林源的卖身契,我们签的都是死契,他说我们不听话就没命。”
除了他们要做的事,别的崔四老爷不会给他们说。
但是供词上他那个亲随却招认的清清楚楚
四老爷的计划简单、直接,却足够狠辣。
他做了假的卖身契拿去糊弄沈砚,一是因为沈砚精明,给了他卖身契他才能放心的把人带回去。并且沈砚并不知道这卖身契是假的,将来等到两个书童投毒杀人之后,沈砚自认为拿着他们的卖身契,就会更加恐慌,因为两个书童刚进畅园没几天,和崔书宁又无冤无仇,一旦上了公堂他这个把持着两人性命的主子自然百口莫辩会成为真正的杀人元凶。崔四老爷只为谋财,当然不会真把沈砚弄上公堂,他派了亲随在畅园外面蹲守,只等着林源事成之后,佟凡第一时间把消息报给他,他立刻就可以堵住沈砚,威逼他帮忙把崔书宁的银子抢出来,顺便帮忙掩盖凶杀现场。反正崔书宁正在重病休养当中,掩饰一下做成她没熬住病亡的假象。
也不算他太过异想天开,崔家的二房早没了,而崔书宁这个丫头又太不会做人,早在之前就把三房和大房的人都得罪光了,她如果死了,谁会管她?就她身边两个婢女?两个奴才而已,人微言轻,随手一起收拾了就是。
到时候他拿走崔书宁园子里的大把现银,剩下的产业和一些杂七杂八大家一起平分,另外两房也有利可图,谁还会去深究那丫头的死究竟有没有猫腻?
就算万一这件事没能完全藏得住,不是还有沈砚这个替死鬼在吗?让他畏罪自裁就好!
看完了供词上崔四老爷筹谋整件事的脉络,大房和三房的人傻眼之余全都忍不住的心底发寒,颈后生凉。
也许他们曾经,乃至于现在也都多多少少还在眼馋崔书宁手里的银钱产业,并且为了这丫头的六亲不认而大为光火,可是算计归算计,就算有什么晦暗的心思,也只是背地里偷摸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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