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坐在床上看着空旷的院子半晌,唇角弯了弯,眼中光芒愉悦。
崔书宁气势汹汹的杀回前院。
顾泽远远地看见她走路那个气势,眉心已经隐隐在跳。
片刻之后,崔书宁就冲到眼前,完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直接开怼:“帮顾侯爷问过了,昨夜五更左右崔书砚确实见过您那宝贝金疙瘩,但我们没动过她一指头,她是伤了还是残了,凶手都麻烦侯爷去别家找。”
她这语气跟吞了炮仗似的,带着满腔怒火往外炸。
顾泽是很有点纳闷她怎么回了后院一趟再回来态度反而更恶劣了,眉头越皱越紧,也是夹带着满腔怒火寒声道:“他不承认?”
崔书宁道:“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昨夜我这园子里出了事,家务事,牵连着数条人命,半夜我带着崔书砚回娘家闹去了。后来下半夜回来我还是气不过,就又让他替我回了一趟崔家传话。那孩子图快,抄近路从你家后面那条街走的,正好您那宝贝爱妾大半夜在街上溜达,鬼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给埋伏了,还连累着我们过路的都被误伤了。事情就是这么个经过,昨天一整夜我们都忙着在自家杀人放火,实在顾不上不相干的外人死活。顾侯爷若查到凶手了,也替我们多砍一刀,带着我们一起出出气。至于崔书砚……你那位爱妾若是还要一口咬定是我们动的她,那就麻烦你带她来,我家与她当面对质。”
金玉音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半夜溜出去密会陆星辞,她绝对不敢对顾泽承认这件事。
然而顾泽并不好糊弄,她要编排一套天衣无缝的谎话彻底蒙蔽住顾泽这难度很大,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知道顾泽对畅园有成见,干脆推到沈砚身上,打算浑水摸鱼好脱身。
可事实上在绝大多数时候,真相本身就是真相,无须掩饰,只要将它摆出来,与它相对的谎言就会无所遁形的一击而破。
这件事的鬼祟都在金玉音身上,她把自己和沈砚昨夜确切的行踪都如实相告,以顾泽的手段和人脉,很快就能证实这些都是真的。
崔书宁并不在乎顾泽怎么看她,之所以耐着性子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解释证明自己清白的,而是为了以最直接简便的方法将麻烦重新扔回金玉音那里。
那女人自己的锅自己去负责,休想祸水东引。
崔书宁的语气实在太恶劣,就算顾泽内心理智的一方已经在告诉他崔书宁的话可信,但她这个桀骜不驯怼人的态度却叫他接受不了。
他咬牙切齿的还赖着不走:“不过就是你的片面之词,本侯凭什么信你?若真是误会一场,又为什么遮掩不敢叫那小子出来?”
想想沈砚被陆星辞搞出来的伤,崔书宁都快气炸了,再想到金玉音娇滴滴哭唧唧随意甩锅的那个情景……
演员出身的崔书宁想象力丰富,脑子里那画面一起,她都想冲到顾家去大耳瓜子抽她了。
顾泽还在她面前摆谱叽歪,她立时就不想好好说话了。
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当场撸袖子冲小院外面喊:“来人,马上去京兆府衙门给我报案,有人私闯民宅砸了我的园子,轰都轰不走,叫他们拿枷来把人锁回去!”
本来也不是什么淑女,她这正在气头上
要不是知道顾泽一个指头就能把她撵倒,她都要扑上去直接和装逼不分场合的神经病动手了。
从她爸妈离婚以后,这真的是头一回崔书宁再次有了被气到七窍生烟的状态。
她这样子,真很有点市井泼妇那味儿了。
就算她在顾家上蹿下跳闹和离的时候都没这样。
顾泽看她暴走,眼皮直接跳。
院外守着的护院也意识到她这是真被逼急了,不敢再有任何的迟疑,拔腿就往府外跑。
顾泽的人一时没有防备,真叫其中两个人给跑了出去。
顾泽脸色瞬间一沉到底,刚要再说话,就见一个睡眼惺忪的少年打着呵欠从后院过来。
他年纪不大,气势也不强,就是那种态度随意慵懒的样子慢慢走来,闲庭信步一般的感觉昭示了他在这座宅子里男主人一般的身份。
看他姿态随意的出现在崔书宁身后,不知怎的,顾泽心里登时就更不舒服了。
他眉峰一敛,视线越过了崔书宁去。
崔书宁狐疑转头,看见沈砚过来她也不怎么高兴,但是一开口说话语气却本能的就柔和下来,只是抱怨:“不是叫你不用出来的吗?”
沈砚慢慢地踱步过来,并且恰到好处的多走了半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他自己正面和顾泽面对面,语气冷淡又闲适的开口:“昨夜五更前后,我带着护卫骑马路过贵府附近,我从东风街往西,你府里那个从长顺街往南,我行至十字路口时北边的杂货铺子方向有人射冷箭,接连两次,六支暗器,我被擦伤后停了一会儿,跟随我的护卫去追刺客没追上,我还急着办事就走了。至于你府里那个……”
他说到这里,就毫不避讳的勾唇笑了,神色嘲讽:“崔书宁尚在顾家时你顾家上下纵容妾室,没少给她难堪。是,我是瞧见她受伤受惊晕死过去了,没上去补一刀就很克制了。怎么……若是易地而处,顾侯爷会大度到上前施以援手?”
可能是还没太睡醒,他说话的语气散漫又拖沓,但就是这个慵懒随意的态度反而透露出最深的鄙夷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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