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床帐上,被褥上,以及沈砚的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喷洒了大片的血迹。
欧阳简站在稍远的地方,押着沈砚白天带回来的另外两个人。
那两人在码头上过得就是刀口舔血日子,看到这样的情景并不至于恐慌,但是欧阳简手中的长剑横在他们颈边,他们跪在地上,脸色自然也是不好。
本来正要说话的,就听见院子里小元嚷嚷。
沈砚本来也没想惊动崔书宁。
也是不凑巧,他这屋里出事的时候,刚好有两个起夜顺便乱溜达的婢女走到附近,她们听见了响动跑过来,看到屋子里死了人,当场就吓晕了一个,另一个的尖叫声也惊动了值夜的护院。
这要是在别处,谁看见了他也就顺手结果了,可这里是崔书宁的地方,人也都是她的人,杀了人虽然也不是完全无法掩饰,但是要糊弄那女人却十分伤神……
反正这个刺客也不怕她知道,他也就没有阻止消息扩散,只是叫小元把家丁护院都挡在了院子外面。
崔书宁来得比他预料当中的更快,他当即横了一眼过去给欧阳简使了个眼色。
欧阳简会意,沉声告诫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我家三姑娘胆子小,不想死的都不要乱说话。”
话音刚落,崔书宁已经一把拉开了房门。
屋子里只仓促点了一盏灯,迎面而来就是刺鼻的血腥味,冲得崔书宁胃里当场一阵翻腾。
她屏住呼吸强压下这种不适感,跨过门槛走进去。
刺客的尸体就摔在沈砚的床下,她走到面前驻足看了两眼当场就认出来这是沈砚白天押回来的三个人之一,他说是陆星辞的手下。
再转头去看,门口神色有些慌张的跪着的就是另外两个。
又是和陆星辞有关。
她傍晚那会儿还没完全散去的心火一瞬间又涌上心头,目光冷了冷,然后绕开那具尸体走到床边,也没管床上的血迹就坐在床沿上,伸手扯着沈砚的衣裳检查他身上:“没受伤?”
确定他身上和床上的血迹应该都是别人溅上去的,心里就跟着微微松了口气。
沈砚确实没事。
今晚会出状况他是早预料到的,并且摆了个请君入瓮的局,这刺客拆了瓦片从房梁上下来,一剑悬空刺下,根本就没触到他他就翻身躲开了,同时反手还了一剑反在对方胸口开出一个血洞。
那些血是他将尸体甩出去同时撤剑的时候喷洒出来的,之后他就坐在床上没动了。
崔书宁进门看到他穿着染血的中衣坐在床上,即便没受伤心里也跟着揪得很难受
她以为他是被吓到了,所以才会毫无反应的坐在床上这么长时间都没动。
一时之间,有点心疼,就倾身过去张开双臂抱了抱他,一边还拍了拍后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欧阳简:……
他站在门口,当场闭上一只眼,告诉自己逢场作戏而已,配合配合……
但是这画面实在是违和又诡异,他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实在扛不住,赶紧举爪又遮住了另外一只眼。
少主啊少主,您这样装无辜柔弱少年也不像啊,崔家三姑娘这得眼瞎成啥样,她会被您给懵了……
欧阳简头一次立场有所偏移……
不是被崔书宁折服或者收买的,实在是仅剩的一点良知都不允许他这么理直气壮的做帮凶,去欺骗这种看上去脑子不怎么好使的残障人士。
在他看来沈砚简直是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写着“不好惹”三个字,就这样还能被他骗的人真的应该特别特别的笨。
就在欧阳简承受内心良知谴责时,被他同情的崔书宁眼里……
她的崽儿蹲在这间满是血腥味的屋子里,那真的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弱小”“可怜”“无助”。
她大概安抚了沈砚一下,回头见欧阳简这个不靠谱的傻大个还杵在那不动就沉声吼过来:“你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弄出去?”
欧阳简对她十分同情,又不能站出来揭穿沈砚伸张正义,就只能尽量从行动上弥补,让她感受温暖。
于是二话不说,立刻上前把那具尸体拎了出去。
跪在门口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搞得清楚状况……
拿刀捅人毫不手软的小魔头前一刻还浑身杀气的在逼问他们口供,转眼就成了得靠一介妇人庇护的小可怜儿?
而欧阳简口中的所谓胆子小不让他们吓的崔家三姑娘……
怎么觉得现在要是给她把刀,她还能当场在尸体身上再戳两下?
这真是神特喵的姐弟俩!
欧阳简把尸体丢出去让家丁抬去前院暂放,回来见他俩还鹌鹑似的缩着脑袋跪在那,就往两人屁股一人踹了一脚:“走啊。再不走把你们眼珠子挖了。”
少主的戏根本骗不了人,就三姑娘一个人信,你们还看?给看露馅了看他不削死你俩!
两个人也不敢吭声,乖乖爬起来跟着他走了。
崔书宁又左右环视一圈这间屋子,屋顶上一个大洞,床上地上全是血。
再看沈砚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坐在床上的那个样子……
“你先去我那洗洗吧。让小元把屋里血迹清洗干净,明天再叫人过来给你修补屋顶。”崔书宁道。
沈砚的外袍堆在床边,也都染了血迹,她去柜子里随手翻了一套衣裳出来,又拿了件披风给他裹上,甚至都在想可能得另外收拾一个院子给沈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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