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夫君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成了身份尴尬的前夫君而已。
顾泽是萧翊面前的红人,没人会刻意给他难堪,礼部的几个官员遇到这事儿都觉棘手,一层一层的上报,最后就把忙的团团转的尚书大人给堵了。
礼部尚书忙得脚不沾地,听说是问这种鸡毛蒜皮,还不及细看名单就先把左侍郎一通骂:“这种事情谁该来谁不该来的还要我来挨个过一遍吗?照着章程来就是。”
左侍郎很无辜,耐着性子解释:“大人,不是别人,是永信侯的前夫人。他二人年初才和离,这位夫人的身份有些尴尬,按照规矩章程自然是该叫她来的,可是就怕……永信侯不高兴,觉得是咱们在给他难堪。”
礼部尚书的面色这才缓和,但随后又纠结凝重起来,拿着名单斟酌许久:“顾侯爷也在宫里,崔氏夫人你先缓缓通知,稍后本官去找他问问再说。”
这种顺水人情,他是乐意送的。
虽然说该叫崔书宁来,但如果是顾泽放话不让叫她,那就算了,如果事后崔书宁要闹,或者有人揪住这事儿指责他们礼部疏漏……
顾泽和萧翊关系好,在他那里总不是什么大事。
礼部尚书揣着名单又去灵堂上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在附近调配禁军驻守外围的顾泽,就把顾泽叫到无人处隐晦的说了。
转了一大圈,后又拘谨道:“按照章程规矩,崔氏夫人应该在列,但是咱们同僚,本官才多管闲事……若是侯爷觉得不方便的话,那就……”
顾泽手里拿着那份名录,目光定格在崔书宁的名字上。
他其实至今对那女人也无好感,只是莫名脑中画卷一闪,浮现出昨日混乱的街头上她受了惊吓,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应该是对余皇后的死有阴影了。
顾泽暗暗提了口气,把名单交还回去:“多谢李大人特意来知会本侯,此事你们照规矩办就是,不过……据我所知崔氏的身子向来不大好,最近可能又卧病在床了。”
两人客气的互相告辞。
礼部尚书琢磨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不想见着崔书宁在皇后葬礼上出现了。
回去之后特意把这事儿嘱咐了做事稳妥的下属去办,去畅园送信的人特意言明:“听说崔夫人卧病在床,不过照规矩您明日的确是应当入宫的,夫人若是身子不适去不成,一定记得在今天酉时前把陈情告假的帖子送去礼部,咱们好统计人数为明日灵堂上做好安排。”
话是这么说,可瞧着眼前永信侯这位前夫人红润的气色,好的不能再好的精气神儿,这人心里也是直骂娘。
睁眼说瞎话也不带这样的。
他面色没露出什么来。
崔书宁自然听出了他这番言语之间的刻意,客客气气的将他请出去之后,一转头沈砚就从后面的屋子里绕过屏风走过来。
家里有点什么事他就总爱凑热闹,就算不当面凑也必然要躲在暗处偷听。
崔书宁对他的出现也习以为常。
沈砚看她拿在手里的礼部文书,挑眉:“你去是不去?”
崔书宁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叹气:“我倒是不想去,可不想也得去啊。昨天咱们上街溜达,保不齐就被什么人给看见记在心里了。虽说我这种身份的人应该也不至于有大人物跟我过不去的,可是防患于未然吧,不就进宫几天么?去就去吧,省的节外生枝。”
崔氏虽然是个冷淡古怪的脾气没朋友,但同样因为冷淡,也不曾与什么人结怨的,按理说确实不该有人来找她这个下堂妇的晦气,可谁让她跟顾泽这种御前红人沾上边了呢?就算和离了,曾经的关系也是抹不掉的,现在余皇后死了,她要是余家家主此刻一定气疯了,或者借着丧礼起风波,就算实在抓不到机会……
那也得想方设法的往萧翊和他身边人身上捅一捅刀子。
崔书宁拿着炮灰剧本,她真的半点不敢拿乔大意。
沈砚沉默了一阵,没说话。
崔书宁就抬手揉揉他的脑袋:“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只要循规蹈矩的谨慎些,无事的,你不用担心。”
沈砚这熊孩子很别扭,她以为他一定会反驳的,可是他没有,依旧是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崔书宁于是就觉得他这模样比平时更可爱了些,忍不住又趁机多揉了他脑袋两下。
随后她从大厅出来就吩咐了桑珠一件事:“三叔应该傍晚才能下衙门,到时候你去一趟将军府,问问他现任的礼部官员里面谁与我父亲当年的私交比较好。”
她以前从来不会掺和朝堂,也不试图结交别家的官员女眷的。
桑珠隐隐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妥:“做什么?”
“顺手做个局试一试,看我是不是自作多情和小人之心了。”崔书宁笑了一下,后又拍拍她手背:“无事,我有分寸,不会有危险。你去将军府,也不要多说,如果一定有人追问来意,你就说我叫你去请教三叔一些事,顺便交代三叔一声,不要把我问他的事外露。”
崔舰生前与谁交好?这真不算有什么要紧的关键事。
桑珠这才放心些,谨慎的点头答应下来。
崔书宁回了后院,沈砚却还留在厅里。
欧阳简待崔书宁离开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院子,凑到沈砚跟前遗憾的抱怨:“昨儿个您和那狗皇帝最近不过两丈远,多好的机会啊,干嘛不趁机戳一刀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