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凤鸣宫在治丧,周围为了保持绝对的肃静,寻常都不会有人刻意从这门前经过的,这样的动静已经足以惊扰到院子里的这些人,有人频繁的回头张望。
又过了不多一会儿,就有禁军的侍卫过来,先是把之前跟随伺候崔书宁二人的那两个内侍和小宫女叫出了院外,他们说话声音很低,听不见都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有人进来客客气气的把崔书宁和淮云郡主也给请了出去。
淮云郡主很有点紧张,起身的时候差点腿软,还摇晃了一下。
跪在前面两排的裕太妃不悦回头,狠狠剜了她一眼,她一张脸登时就变得雪白。
旁边有宫里的管事嬷嬷扶她,崔书宁就没管了。
两人出了宫门,之前的三个宫人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一队禁军侍卫。
领头的校尉很客气,冲二人拱手道:“卑职无意冒犯,还请两位贵人见谅。实不相瞒,凌霄阁那边出了件命案,死者正是服侍过二位的宫娥,所以咱们大统领不得不例行公事,请两位贵人过去询问两句。”
“死人了?”淮云郡主低呼一声,面露惶恐。
崔书宁从院子里出来看到这里跪着的就只三个人,又听说死了一个,她就知道具体死的是谁了。
在这宫里,她绝对不会冒尖出头,一声不吭的跟在淮云郡主身后被领走了。
一行人被带到凌霄阁,绕开前院往后面去。
那一排殿宇后面是个花园。
因为这宫殿闲置,并没有妃子居住,花草没有人盯着修剪,长得就分外茂盛。
她们被带着绕过一条小径,最后停在一处也就两丈见方的鱼池边上。
池子不算大,水却也不浅,此时里面没有养鱼,池壁和池底堆叠的石块上都长满了青苔。
之前浮在水面上的宫女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应该是借助了工具,池子里面的青苔并没有踩踏的痕迹。
杨义站在边上,面沉如水的盯着鱼塘。
小宫女一眼看见躺在地上的尸体就低呼了一声:“明姐姐!”
然后就恐惧的躲在了两个小太监身后。
两个太监脸上也能见出不同程度的慌乱来,各自捏着手指忍耐。
“哦。”杨义看过来,赶忙收摄心神先给崔书宁人二人赔了个不是,后才说道:“毕竟是一起命案,本座职责所在,因为据说这宫人最后是跟随二位离开的,就不得不请二位过来问一问……”
崔书宁还没说话,淮云郡主却先不干了,焦急道:“杨大统领难道怀疑是我二人行凶吗?我二人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何谈仇怨……”
杨义坐在这个位置上,当然不会对她的质问有任何诚惶诚恐的表示,仍是面不改色从容说道:“实不相瞒,本座知道她曾先行一步离去,但当时刚好有人从凌霄阁门前经过,听到……这宫人对您二位出言不逊。”
这话崔书宁就觉得没必要再听下去了,她拦住激动的淮云郡主,往前站了半步道:“她确实嘴巴不太干净,不过当时郡主身体不适,我们一直待在屋子里等太医。而且不过就是个嘴碎的宫人,我与郡主就算肚量再小……我俩若是只因为旁人背后的一两句议论就要义愤杀人的话,那么这京城之内怕是就没几个活口了。”
她和顾泽和离之后,就成了全京城嘲讽议论的对象,淮云郡主又是裕太妃的出气筒,高门大户里没几个看得上她的,也少不得背后嘲笑说风凉话的。
崔书宁这话看似自嘲,却把杨义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小宫女见状,已经再顾不上害怕,赶紧跪下来道:“奴婢可以作证,明姐姐不准我跟着她之后,奴婢就回了殿内,一直和两位贵人待在一起,等着太医过来看完病又陪着等郡主娘娘歇息好了,一起回的凤鸣宫。大统领明鉴,我们三个是一直待在一处的,之后两位贵人回了凤鸣宫,也再不曾单独离来,这个做不得假的。”
两个小太监也跟着跪下互相作证。
他俩也是全程一起去找的太医,之后就守在淮云郡主休息的偏殿外头,等着最后送两人回去。
杨义就只是例行公事,因为有人说起这宫女死前在说崔书宁二人的坏话,现场的情况看,没有撕扯打斗的痕迹,还是失足落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崔书宁几人互相证明了清白,他便不再为难,给两人赔了不是之后叫人送了她们回去。
崔书宁一行从花园绕出来的路上刚好遇到听闻消息赶来的顾泽。
两人走了个面对面。
顾泽看见她,眉头便是狠狠一皱。
崔书宁扯了下嘴角,就算打过招呼,脚步没停的径直离开了。
她不会再和顾泽找牵扯,但这货毕竟是男主,主角光环是她深深畏惧的东西,她也并不想没事找事儿的和这人搞什么势不两立。
她也不关心顾泽过来会和杨义说什么,但她不太相信这件事会只是个意外失足落水事故,赶在沈贵人疑似和余家的后生有染的当口上,她有理由怀疑这个宫女是躲懒乱逛的时候撞破两人奸情被灭口的。
当然,这个想法她不能对任何人提及。
宫里只是死了一个小小宫女而已,掀不起任何风浪,这事儿命妇们甚至议论都不曾议论,很快就过去了。
之后两天崔书宁还是有意观察,就发现那位沈贵人和余家的公子接下来的四天都很老实,然后第五天,又有一段时间两人先后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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