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夫”装模作样的诊完脉之后就去外间假装写药方,然后借口配药暂时给跑了。
崔书宁坐到床沿上去,拿帕子给沈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沈砚偏了偏头,躲她。
崔书宁叹气:“生病了你还闹什么别扭?”
沈砚绷着一张脸,老大不高兴:“你还回来做什么?”
崔书宁:……
这熊孩子说啥呢?这可是她的地方,她不回来能去哪儿?搞得跟谁家矫情的小媳妇和老公吵架似的……
因为沈砚病着,她也不太好回嘴。
站在旁边的欧阳简抹一把脸,继续厚颜无耻的帮忙告状:“小的下午就想去寻三姑娘来着,可是宫禁森严,进不去。后来就找了永信侯府顾家的下人,想着他家侯爷在宫里当差,可以请那位侯爷帮忙给三姑娘递个信儿……谁曾想那位侯爷出来倒是出来了,听明了原委之后却只哼了一声。小的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想来……应该不是三姑娘不想赶紧回来,是姓顾的小心眼,压根就没帮忙送信吧。”
他这告状是言辞犀利,一串儿连着一串儿的说辞,一边说一边心里已经将他那不要脸的缺德主子骂了八百遍了。
让他去找顾泽帮忙传信就是沈砚出的主意,欧阳简一开始就觉得他是瞎折腾,顾泽和崔书宁关系很好吗?而且抛开他俩的旧怨不提,人家跟他沈砚有啥关系?凭啥给他传信去?
明知道不靠谱的事儿,您非要指使我去碰钉子,碰完还要再告人家一波状?
您这操作真是要多骚有多骚!
崔书宁闻言,怔愣片刻。
她没资格和立场道德绑架顾泽就一定要给她传信,但是她的崽儿病成这样她却被困在宫里给不相干的人跪灵,她心里也有火,顺着沈砚主仆的话茬儿就骂了句:“这么点小忙都不忙,什么玩意儿!”
沈砚的唇角不禁隐晦的勾了勾。
欧阳简张大了嘴巴,目瞪狗呆!
这俩货真是一对儿奇葩啊!一个装病还理直气壮闹得鸡飞狗跳,一个不分青红皂白迁怒半点关系没有的局外人……
顾泽虽然眼瞎点,人也不咋地,但是被你俩这么理所应当戳着脊梁骨找茬儿骂他也是有够倒霉的。
沈砚唇角牵起的弧度极微小,崔书宁坐在旁边还是一眼捕捉到了。
她于是摸摸他的脑门:“下午吃东西没?大夫有没有说能不能吃饭?”
沈砚这会儿心情好多了,还有点儿小得意,这才愿意和她说话:“不能吃。”
他是中毒,吃饭喝水都要肠胃吸收,只会同时加速对毒·药的吸收。虽然那一点剂量的毒素不足以致命,但也经不起积少成多。
他本来就属于偏瘦这种体格,现在要忍受病痛不说,还连饭都不能吃。
自己养的崽儿,崔书宁是有感情的,也是跟着心疼的要命。
又摸了摸他的脸颊,尽量放柔和了音调安抚:“没事的,那就先忍忍,咱们得尊医嘱,等病好了,想吃什么到时候再叫厨房做给你吃。”
沈砚闷声不再说话。
崔书宁又陪他坐了会儿,等小青沫把药煎好看着沈砚服下。
之后沈砚又吐了一回,似乎腹痛的症状才有所缓解。
崔书宁这才赶紧抽空回房去洗了把脸,换了衣裳又匆忙吃了点儿饭。饭后又去陪了沈砚一会儿,沈砚一下午没吃东西还吐了两三回,无需伪装,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十分虚弱了。
不过这会儿腹痛的症状疑似消减不少,他倒是迷迷糊糊的睡了。
崔书宁守到他睡熟方才离开。
这时候都已经半夜了。
她回到房里,已然没力气泡澡,想着次日天不亮还要起床进宫,直接就上床睡了,结果还没睡到两个时辰,沈砚那边小元就又过来喊,说沈砚病情又复发了,腹痛难忍。
崔书宁赶紧爬起来,抓了件外袍就朝栖迟轩跑。
彼时沈砚正蜷成一团在床上,一张苍白小脸上,唇色都透着不正常的青白色,大颗大颗的冷汗一滴一滴的从额角往下滚。
崔书宁走过去叫他,他艰难的抬起眼睛看她一眼。
睫毛上瞬间挂上一滴汗珠,随着他发抖的身体微微颤抖。
崔书宁心里揪了一下,一时手足无措,就扭头喊人:“去请大夫了没?快去!”
小元忙道:“欧阳已经去了。”
崔书宁也帮不上忙,只能扯过被子给沈砚裹在身上,防止他衣衫寒湿了之后着凉。
结果熬了一会儿,还没等到欧阳简回来,却是桑珠先找了来,也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的沈砚,一边说道:“姑娘,您再不准备出门就该误时辰了。”
崔书宁跪那个灵早就跪到耐性告罄,何况她现在被沈砚这样子弄得心神不宁,不假思索道:“叫人去礼部给我告假,家里有重病的病人,我去不了了。”
桑珠:……
人家告假确实有是为了在家侍奉病人的,可人家都是侍奉长辈双亲的啊,好歹博个至淳至孝的名声顶一顶,您这告假理由……
桑珠委婉的提醒她:“这理由怕是会被挑刺……”
崔书宁就真恼了:“爱挑不挑!死了媳妇儿的是皇帝老子,他都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了。我是脑子被驴踢了吗,自家有病人扔着不管,还去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守灵?叫你去告假你就去告,他们不乐意……那就让他们抓我去过堂审问,上了公堂我再跟他们掰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