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在旁边看着完全没脾气的自己家少主,由衷的各种感慨……
这特喵的真是一物降一物,早在今天之前谁能想到他家少主会被人治成这样?这还是他家少主么?简直就是直接换了个人好么?
食盒里的东西沈砚自然也是没胃口吃的,小元更不敢动,最后是常先生没脸没皮,打着不能浪费的幌子拿去吃了。
沈砚失恋失到没脾气,自然也没精神管他。
崔书宁并没有再急着赶沈砚主仆离开,只是人前人后都刻意的保持距离,不跟他当面吵架甩脸色,只把他当成隐形人,我行我素的完全不理他了。
接下来她拿出三天时间让徐先生和李成兴他们重新合算整理账目,考察土地质量并且重新划分田地。
把招规矩办事保质保量交了粮食的农户分出来,又把里面做了些手脚,虽然给是数量够了,但却拿陈粮或者筛选了当季粮食里的劣质品充数的也单独挑出来,最后把那些私吞的人的账目单独整理,再放下话去叫这些人第四天到庄子来当面解除契约。
她事情处理的不紧不慢,毫不急切。
得到消息之后,当天夜里那些人免不了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对策,但是因为这位女东家过来之后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太温和了,又有她免除去年灾区佃户纳粮份额的先例,一群人认定了她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只要他们团结一致,就一定能让她妥协,毕竟加起来一共也就三十来户人家是如数上交了粮食的,如果剩下的全部解除合约,这也就意味着她在这里起码六七成的土地来年无人耕种,是要荒废的。
这些人拧成一股绳,崔书宁叫了他们巳时一起过来,他们倒是普遍来得早了个把时辰,不过庄子没开门,他们也进不去,一直等到了时辰,里面才开了门。
算是挑头人之一的老者被迫站出来交涉:“昨儿个庄子上传信说是叫咱们过来说解除租赁契约的事,咱们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前东家就放话怀疑咱们私藏了粮食,可是东家,您是贵人,您没种过地您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这田地是有优劣之分的,有些土地肥沃,粮食自然就长得好,有些贫瘠的,出产折半甚至只有好地的两三成都正常。并非我们偷懒懈怠,确实是靠天吃饭,分到手的田地不争气……”
崔书宁把当初他们签订的契约直接拍在了桌子上:“机会我给过你们了,今天叫你们过来不是听你们狡辩的。土地是有优劣,我又不是没仔细看过自己买的这片田地是什么品相。正常来说今年这光景,一亩地的产出该在两石半左右。”
有人想要辩解,她直接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又把一打厚厚的账册拍在了桌子上:“这个你们不用否认,我这里既有今年正常给我交粮的农户的账目作比对,也搜集了过去五年你们种的这些田产每年的粮食产量作比对。你们可以强辩说我手上账册作伪,但历年朝廷征赋税的记录本地的郡府衙门乃至于京城里的户部都有卷宗存档。咱们去年立约之初我就有在契约上写明,你们种我的地就要守我的规矩,如若不然,我即可单方面解除契约。现在白纸黑字都在这里放着,痛快点就敢作敢当,重新出来立字据咱们解除契约,你们若有不服……那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去上公堂,请当地的父母官大人给断个清楚明白。”
她这一番话不徐不疾的,却掷地有声。
一群人越是听到后面越是傻眼。
他们只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大家众口铄金,咬死了就是这些田地产量低,崔书宁一个外乡人,还是女眷,胳膊拗不过大腿,她能怎么样,是真没有人想过居然还可以根据每年缴纳赋税的份额去查到往年这些田地的收成如何。
上公堂,他们是万万不肯的。
且不说官司能不能赢,在场的都是一般的乡民,在出这档子事之前,谁不是老实本分的好名声,一旦闹上公堂,他们这两个村子的名声就臭了。
在这个古代,不比门一关就连对门邻居都不认识的公寓楼社会,人与人之间都是要来往的,名声很重要。如果一个人被冠上奸猾之名,那他就算卖东西也没人敢买,不像网络发达的时代,披个马甲又是一条好汉,他们是会直接威胁到生计的。
这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惶恐后悔了。
可是藏了的粮食交出来,那又就等于是彻底承认了他们贪图别人的东西做了亏心事。
他们姑且还在举棋不定的做思想斗争,崔书宁却压根没准备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端起茶碗往椅背上一靠,顺带着给庄头那些人使了个眼色:“把准备好的解约文书拿出来,叫到名字的叫他们交出原来的契约,在新的文书上画押。”
庄头答应一声,徐先生和李成兴也分别到位。
他们开始喊人重新签订文书的时候,人群瞬间就骚乱起来,被叫到名字的人下意识的往人群里缩,怎么都不肯站出来。
这些人庄头和庄子上帮佣的佃户都是认识的,庄头递了个眼神询问要不要把人揪出来强行画押。
这时候始作俑者的吴大勇终于熬不住,站出来,其实还很足:“东家,您这三百亩地已经在这里了,给旁人留条活路就是给您自己留活路,这些地就只有我们两个村子的人能给您种,您可想清楚了,今儿个您跟这里的人全部毁了约,这些地就要荒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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