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自然是航泉。
如果说之前她跟他说话还是端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这一次就是毫无距离的私事了。
沈砚心中一热,方才那种委屈的感觉就又铺天盖地的袭上心头。
崔书宁见他不语,就以为又是他的小秘密,他既然不想说,她也没打算勉强,收回视线刚要继续离开,就听他闷声点头:“嗯。”
崔书宁顿住脚步,侧目又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眼角微微泛红,神情就又见出哀怨来了。
他一个男孩子,动辄就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来卖惨,崔书宁虽然知道他并非刻意,但是总这样也不像个样子,不知道的还真当她怎么对不起他似的。
每回看到他这副神情,她就是不心虚也会多少又要感觉到心虚,心情一瞬间就跟着阴霾了。
崔书宁心里堵得慌,脸色就也跟着不怎么好了。
沈砚解释:“我父亲还在世时他父亲在我父亲麾下,后来中间又乱七八糟的出了一些事,有很久没见了。”
有关他的身世,他虽然一直也没有明说,但这些年偶尔透露出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崔书宁自己整合一下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只是以前沈砚不主动说,她尊重他的个人隐私,又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也没必要刨根问底去打听,毕竟有时候偶然提及,看沈砚那样子他也没有太防备她的意思,就是个一切随缘的态度,单从这个态度上看,她也不觉得这背后还能藏着什么事关重大的牵连,要不然沈砚不会这么不慎重的透露出信息让她胡乱联想。
现在他这话,又是点到为止的。
崔书宁依旧没问:“回去收拾准备一下吧,后天应该可以出发。”
沈砚以前确实是刻意对她隐瞒他的身世和背后的牵扯的,但是这一次,他其实是想如果她追问,他就会告诉她的。
以前不想说,一开始确实是觉得她不配知道,后来则是怕她会把他看成是个大麻烦,为此而疏远他,毕竟这女人是真挺怕死的……
而现在,到了他想找个机会和她开诚布公和盘托出的时候,她却依旧好奇心不够旺盛。
崔书宁就是不想跟他呆在一块儿,飞快的就走了,回了后院。
沈砚强忍着要跟过去的冲动,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内院的门内这才慢慢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崔书宁现在和他都分开两家住了,他肯定不能让航泉他们真住在崔书宁这宅子里,是以等着几人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东西,欧阳简就把人领走,都带去了隔壁沈砚那宅子安顿。
次日,崔书宁带桑珠她们出了趟门,尽可能齐备的采买了一些路上可能会需要的东西,重点是添置棉衣和棉被这些。
沈砚依旧还是□□惯,但凡是她出门,不管做什么去他都跟着。
北方的冬天常年都是零下一二十度,这时候又没有封闭的空调车,哪怕是坐马车出行,崔书宁都是想想就浑身发抖。
她是想把沈砚劝退的,但是总不能看他冻死,添置衣物的时候还是准备了他的份儿。
航泉那人挺闲不住的,看沈砚出门就尾随出来,结果大街上就是沈砚隔着三五丈的距离跟着崔书宁,他又隔一段距离跟着两人……
跟了几条街,就觉得这俩人是既有意思又没意思,兴致缺缺的回去了。
因为第三天下了场雪,他们预定的行期被拖延了一日,等到第四天天气放晴了才上路的。
冬天的北方真不是个好地方,崔书宁就只带了桑珠,把青沫留下来了。
青沫很高兴,立刻就卷了自己的铺盖搬去隔壁宅子跟常先生还有小元作伴了。
北上的路,因为很多路段都有很厚的积雪又没有专人及时清理开路,就把行程拖得很慢。
加上这样的天气崔书宁是打死不会委屈自己受冻去骑马赶路的,是以一行人拖拖拉拉走了整整十二天才抵达了北境边城。
恒阳城被占之后,大周朝在北境的边城就成了恒远郡,这本是隶属于恒州的一个附属郡,这些年逐渐增修扩建,其实规模已经完全不逊于当初的恒阳城了。
一行人进城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崔书宁想说找个客栈先休息,因为航泉回来肯定得先去找他的顶头上司复命的。
然后一行人刚进城,城门楼上就快步下来一个少女,笑吟吟的迎了上来,冲着航泉喊了一声:“哥。”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89章 北地美人
北地冬日的天气苦寒,城墙上都坠着大大小小的一排冰凌。
那女孩子穿着深色的厚冬衣,一张面孔几乎大部分裹在造型有些夸张的皮棉帽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冻得通红的鼻头。
即便是通往内地的城门楼也是禁地,这女孩子能在城墙上呆着,显然不应该是只靠的杭泉面子。
崔书宁早就知道,条件严峻和缺少兵丁的战区也经常会有妇女被列入军籍的,想来这女孩子多多少少是该有点军方的身份在。
沈砚知道崔书宁有意疏远他,所以这一路走来他基本都是和杭泉他们一起骑马的,也没有找茬往马车里混。
这种天气出行,大家差不多都是同样的装束,就是坐在马车里的崔书宁也戴着厚棉手套和裹着大大的皮棉帽子,看不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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