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她就是竭力伪装镇定也完全不敢去碰触沈砚的视线,一张脸上表情整个凝住,完全无法控制。
她目光闪躲,胡乱的顺了一下衣裙,强撑出的最后的气场也不过胡乱道了句:“我回去了。”
心虚的声音细弱,更是恼的要命,转身就埋头冲了出去。
沈砚在她身后缓慢的坐起来,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非但没觉得失望遗憾,反而愉悦的低笑起来。
崔书宁走的匆忙,没给他关门。
他顺势又翻倒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仰面看着头顶的幔帐,唇角勾起的笑纹压都压不住。
崔书宁埋头跑回栖锦轩,无比庆幸她有先见之明,早早的打发桑珠去睡了。
她跑回屋子里,以最快的速度熄灯跳上床。
躺下之后还是觉得心跳有点反常压不下去,抬手使劲的抚了几下胸口,闭上眼睛想赶紧睡了,原本混沌的脑袋里这会儿却画面乱飞,不断的变换着沈砚各种表情的脸孔。
他的那双含笑的漂亮眼睛在虚空里仿佛无时不在的盯着她。
崔书宁突然又想起来之前两人接吻的情形了。
当时紧张兮兮,没什么体会,这会儿他唇舌与她纠缠的那种感觉反而后知后觉清晰的在脑海里回味。
她慌乱的又连忙跳下床,去倒了杯冷水漱口,接着又连灌了自己两杯。
两杯子冷水下肚,总算是将浑身散发的浮躁之气压下去不少。
她跑回床上,翻了个身使劲躲在床榻的里侧,拿被子蒙着脑袋,警告自己赶紧睡,但一时半会儿的却是毫无困意,脑子里又开始有画面往上冒。
事已至此,崔书宁总算后悔起来,也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左右气不过,回顾了下整件事的经过,最后就把杭泉给深深地记恨上了!
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不远千里的勾搭她这家里纯洁无瑕的崽儿犯错,吃饱了撑的吧。
翻来覆去的正生闷气呢,冷不丁后知后觉被窝里挤进一个人来。
会大晚上偷摸进她房间挤被窝的人,想也不用想就只有沈砚一个。
崔书宁倒是没怕,就是瞬间浑身的汗毛倒竖,崩溃的一骨碌就要挣扎着往外爬:“有完没完了?你到底想干嘛?”
沈砚却早料到她会有的反应,已经先一步将她牢牢抱住,锁在了怀里。
说出来的话还和崔书宁之前做的事一样无耻:“只许你半夜往我房里跑,就不准我礼尚往来了?”
崔书宁还在奋力挣扎。
他说:“你要不愿意在这睡,我还扛你回我那里?”
崔书宁:……
她一时泄了气,就不敢再动了。
沈砚从背后抱着她,却没有再得寸进尺的动手动脚,只是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每一次开口说话就震得她肩胛骨发痒,这个距离和姿势本身就已经很暧昧了。
但是今晚这事儿却是她自己脑袋抽风给玩出来的,除了暗骂自己蠢也迁怒不到别的,崔书宁整一个欲哭无泪。
沈砚见她不吭声了,却突然庄重了语气道:“咱们好好聊聊吧。”
崔书宁在生闷气,声音都颓的很:“有什么好聊的?”
沈砚也不和她一般见识,他吻了吻她的发顶,用极是轻缓深情的语气却突然真的问了个最正经严肃的问题:“知道你为什么赶不走我吗?”
崔书宁直想冷笑,不愿意搭理他,他却自问自答,自顾说道:“因为你舍不得。”
崔书宁:……
什么正经?正经个鬼了?!我再听你一句啰嗦,我就是不长记性。
她认定了沈砚这又是怀柔政策瞎扯淡来的,理都不想理他的闭上眼:“我睡了。”
沈砚也不着恼,顺手帮她掖了掖被角。
崔书宁以为他会消停了,却不想他依旧往下说:“你不用否认,因为这就是事实。哪怕抛开男女之情暂且不提,我依然是这个世上在你心里占据分量最重的一个人。你舍不得丢下我,你就是在意我,不管你嘴上怎么说,这都是事实。”
崔书宁一开始以为他又要瞎掰,但是听到最后却唯余沉默。
男女之情那玩意儿她从来不想染指,姑且抛开不提,但是沈砚说的没有错,在这茫茫天地间,沈砚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崔家的人,包括她身边的其他任何一个都比不了。
他不是她的亲人,她却用了比对待亲人更真的感情在待他。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已然成了她的困扰,她却依旧狠不下心肠来甩掉,时常要让自己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中煎熬。
既然沈砚捅破窗户纸了,她也不再回避,冷笑一声:“所以呢?你就抓着这一点想对我趁火打劫?之前在襄台郡的时候我就当面与你说清楚了,我也承认我有把你放在心上,我打从心底里希望你好,可是你呢?恩将仇报啊?”
沈砚听的出来她说这话里面有负气的成分,可他一点也不生气。
毕竟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叫她为难。
他唇角扯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可是已经晚了,从你决定把我带回来的那天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崔书宁,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喜欢你是吗?”
为什么喜欢?
或者因为容貌,或是因为性格,也或是因为家世和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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