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乏术,桑珠心里急着却也只能先顾崔书宁了,唯有在心里盼着沈砚能自求多福。
沈砚许久没回京城了,虽然这边该办的事都蛰伏有专门的人手负责,但他既然回来了,也总要当回事。事实上这阵子他是有很多事要亲力亲为的去处理的,只是他自己的重心有偏移,硬是要分出大半的精力在崔书宁这,自己手底下的事就几乎都是靠挤出来的时间才去办的。
今天也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听说崔书宁带着两个丫头出去逛街买东西了,想她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再找他,他这才逮到机会带着欧阳简走的,紧赶慢赶,赶在晚饭前回的畅园,也是怕崔书宁到了晚饭的时间会问到他。
当时府里一切如常,门房小厮说崔书宁在家,也没特意找他。
他心里还惦记着早上崔书宁那个明显有了点软化却依旧模棱两可的态度,打算着回房换件衣服再去找她探探口风,结果刚一脚踏进院子就感觉到了气氛诡异……
他住的正房屋子的门开着,桑珠站在门口却是在门槛儿以内,不安的一直朝外张望,瞧见了他就面有忧色的赶紧给他递眼色。
沈砚于是明白
这是崔书宁在他这。
以前崔书宁也有来他这的时候,虽然桑珠的情绪看着很反常,他也没太当回事,还是径自走进门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崔书宁没有一般官家女眷的做派,走哪儿都要带个丫鬟跟着伺候,尤其是在自家院里的时候,何况她还知道他不喜欢外人来他这。
桑珠无比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崔书宁就在里面,她也不能说别的,只低声提醒:“我们姑娘在等您。”
等沈砚一脚跨进房门才看到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屋子。
他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腾出工夫搜寻到崔书宁的所在就已经勃然变色。
定睛细看,就看崔书宁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靠坐在案后的太师椅里。
她看着不像生气,脸上的表情很冷漠,面前的桌案上别的东西都被扫在了地上,简洁明了的摆放着了几样东西
一叠用过的稿纸,一个看似不起眼却造型有些新颖古怪的灵兽石雕,一支旧木簪,旁边是用镇纸压着的一张白纸,上面有一小撮白偏黄色的粉末,再旁边就是一只茶盏了和一把看着就很锋利的小刀了。
他屋里一共就藏了这么些小秘密,算是毫无遗漏,一一兑现的摆在了面前。
崔书宁视线冷漠的盯着他。
沈砚脸上表情整个僵住,一颗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他急切的就要走上前去解释:“你别生气,先听我……”
“你站那别过来。”崔书宁拿起茶碗的碗盖劈手砸在他脚下。
声势不算很大,但这节骨眼上用来威吓心慌意乱的沈砚足够了。
碗盖啪的碎在他脚尖处炸开,他脑子里就也跟着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炸了他一个六神无主,顺利止步。
“不用急,我会给你机会叫你解释说清楚的。”崔书宁道,说着,目光移向桑珠递了个眼色,“去把欧阳简也给我叫过来。”
沈砚都被她喝住了之后,桑珠就几乎不敢公然喘气了,低低的应了声:“是。”
临走又担忧的多看了沈砚一眼。
沈砚站在屋子里,白着一张脸,眼神紧张又惶惑,那神情实打实就是个做错事却被大人现场抓包的孩子。
他的每一个表情,甚至于每一个眼神都丝丝入扣,浑然天成一般,毫无作伪的就天然是个说谎精。
崔书宁悲哀的发现,她与他在一起这么久了,却居然时刻面对的都只是一张面具,而更可笑又更可怕的是
现在,这一刻,人赃并获,所有足以拆穿他谎言的证据都一一摆在面前了,可是她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也依旧还是会被骗。
他的表情,他的眼神,所有都维持精准,点在她的软肋上。
崔书宁的心情烦躁,脸上表情却维持的很冷。
沈砚就更是慌张了。
他是瞒了她很多事,毕竟崔书宁疼他,若是找准了机会,一件一件的慢慢透露给她知道,他是自信能够顺利过关的,就比如有关他身世的隐秘,当年他坦诚之后她连一句多余的质问都没有……
可是现在不一样,这所有的东西都被她一次翻出来,眼前他将面对的必是一场巨大的风暴。
“崔书宁……”桑珠一走,沈砚就急切的再次试图上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确实有些事……”
“我说了,会给你机会解释,你先站那。”崔书宁捡起桌上的镇纸再度砸过去。
这一下,精准无比砸在沈砚胸口。
她盛怒之下,手下没个轻重,砸的沈砚闷哼一声,当场就是脸色一白。
他不死心的还要试图上前,崔书宁就恐吓他:“你是要我把这屋子点了吗?”
从抽屉里掏出个火折子拍在桌上,沈砚终于是被她再次镇住了。
欧阳简来得很快,过来路上桑珠也来不及跟他细说,只提醒了一句:“我们姑娘在小公子屋里翻出来一些东西,知道小公子撒谎骗她,生了好大的气,一会儿你有点眼色,她说什么你都顺着,千万别火上浇油。”
欧阳简脖子一缩,立刻就怂了。
他倒是不怕崔书宁,崔书宁想折腾他,他没法回嘴没法还手还能跑,怕的是当着沈砚的面,沈砚会做帮凶勒令他不准反抗,由着崔书宁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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