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时一样,从拉伸做准备到最后做拉伸放松肌肉,一共一个时辰。
桑珠给她送热水过来的时候,心态已经差不多调整好了,也打好了腹稿该怎么劝了,却见她一副没事儿一般的模样,便所有的话都又卡回了喉咙里,完全的无从说起了。
崔书宁泡了个热水澡就上床睡了。
一开始脑子里在琢磨一些事,没怎么有困意,但随后也睡得挺好。
次日清晨却是没等到生物钟作祟,天还没大亮就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
是桑珠的声音,她因为情绪激动,所以说话的声音才有点高:“小公子?您怎么在这?”
“这才什么时辰啊?您什么时候来的?”
“您怎么也不多穿件衣裳,姑娘还没起呢,要么您先回栖迟轩吧,等姑娘醒了……奴婢给您送信儿?”
……
她隔一会儿就说两句,沈砚全程没配合。
大概是沈砚不肯走,桑珠也拿他没辙,后来就又没了动静。
崔书宁仰头看着头顶的幔帐。
半明不明的光线下,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乃至于气味都是她无比熟悉和习惯的。因为在前一世没有牵挂,她经历的这一场穿越其实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打击和影响,很容易就适应了新的环境,并且惬意满足的在这里扎了根。
她盯着虚空里看了许久,然后又闭上眼,重新入睡。
睡到平时正常起床的时间才起床,先粗略的梳洗了一下就推门走出了屋子。
这会儿天刚亮,太阳还蛰伏在地平面以下没露头。
开春二月的气候,一夜露重霜浓,外面清冽又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很是怡人舒适。
俗语有云“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这话便甚是贴切。
在这样的早晨醒来,眼前的万物,乃至于这空气都是能叫人感觉到舒适和美好的。
听见开门声,一直垂眸站着的沈砚就蓦然抬头看过来。
他应该是半夜就来了,头顶和肩膀的衣料上都凝结了一片湿冷的细碎夜露。
他的眼眸是漆黑明亮的,又是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里面的光芒似乎又被瞬间点亮一个度,闪着希翼和渴盼的光。
他定定的望着她。
嘴唇下意识动了动,但随后又抿起来,只是目光渴切的注视着她。
桑珠记起崔书宁起身的时间跑过来,刚要帮着说说话……
就见崔书宁居然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回避,她就像是看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毫不掩饰也毫不避讳的与沈砚对视一眼,然后就冷淡的转身走去隔壁屋子拿她的兵器。
沈砚眼中希翼的光辉,就随着她冷漠移开的视线一寸一寸快速的灭掉。
其实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彼此吵架或是互相挑剔指责,这些都还不是最坏的关系,她还愿意挑剔你,搭理你,就说明她至少还是将你看在眼里的,才会浪费时间和感情与你争执,毕竟
没有人会愿意把那么宝贵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一个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人身上。
上回崔书宁不要他了,她还愿意跟他吵架,跟他置气较劲……
沈砚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不一样了。
他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却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会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的。
崔书宁依旧提了□□出来。
沈砚站在她院子正中占了她的地方,她就直接绕开他去花园里重新挑了个开阔的地方,全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练完功,回房冲澡换衣服,然后吃饭。
沈砚知道她的脾气,昨天两人把该说的所有话都说了个通透,崔书宁这个人原则性很强的,她把最狠的话都撂下了,事到如今……
死缠烂打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没用了,甚至于如果他做的太过反而会更加的惹她反感,把事情弄的更糟。
沈砚自己想了半夜,确实是因为实在无计可施,他才只能来她这院子里守着。
崔书宁对他好了这些年,她自己都承认那已经是一种接近于本能的习惯了,他也只能试图用这种方式再唤起她一点点的心软和动摇。
但是显然
这一次崔书宁要甩掉他的决心是远比他自己预料中的还要更坚决的。
她似乎真的完全将他割舍掉了,以至于可以心平气和的过她自己的生活,哪怕他就站在她面前,她依然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不受任何的干扰。
沈砚赖在院子里不肯走,可是他站的时间越久,心就越凉越慌乱,越没底。
崔书宁吃过饭就让桑珠拿了畅园这几年的开销账本过来,上午查账,中午按时吃饭。因为上午在账册上看到城北那个米铺的掌柜每年都有按照约定送铺租过来,下午她就又亲自过去了一趟。
路上桑珠扒着车窗往后面看,她本以为沈砚会跟出来的,结果却发现并没有,不免有些担忧:“小公子没来。”
崔书宁是了解沈砚的,她大概也猜到了这趟沈砚不会跟,也不在意。
她甚至都没接茬儿,仿佛连沈砚的名字都不想提了。
桑珠虽然也疼沈砚,但毕竟也是认崔书宁才是正牌主子的,自然不好惹她不痛快,也就不好再提了。
下午主仆一行从米铺出来的时候有点变天,虽然还是有太阳的,但是陡然冷了几度,走在街上就总感觉有点阴嗖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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