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也很难想象他怎么就会变得完全离不开这个不拘小节的女人了,但他确定的是……
他更难想象,这几年若不是因为遇到了她,自己会是怎么过的。
虽然在遇到她以前,也没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有多难熬,可是遇到她以后却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以前那样的日子他是一天也没有办法忍受再重新过回去了。
这世上有她真好,只要有她在,哪怕她现在冷落不理他,他也依旧可以心怀希望,感受到存在于这人世间最真实的美好。
欧阳简贴在房门外面偷听,耳朵都快粘到门板上了……等了大半个时辰,双腿都发麻开始打颤了也没听到任何预期中的劲爆场面。
然后……
就看沈砚又再次开窗,从那个窗口翻出来,就那么半点动静没留的走了……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那他跑这一趟,刚才在里面都干啥了?
哪怕是把那三姑娘迷晕了,然后趁人之危把人嗯嗯嗯了,好歹他自己和床板也都多少得折腾出点动静吧?可是完全没有啊!
于是最后一丝幻想破灭,欧阳简无比笃定沈砚不要脸的半夜翻了这个窗……
他就是翻了个寂寞!
然后连累自己听墙角也只听了个寂寞。
这时候也不想再去给他出谋划策做说客了,直接又回房洗洗睡了。
崔书宁这一夜倒是依旧睡挺好的,清早起床洗漱,发现朝向院子里的右边那个窗户栓又摆在窗台上了她也没大惊小怪,赶在桑珠过来之前自己过去把窗户推开透气,然后继续收拾整理。
为了当天能赶回来,她和梁景约的时间很早,比平时早起了半个时辰,也没练功,简单洗漱吃了早餐,因为是要回乡扫墓祭祖,也无需打扮的花里胡哨,就随便找了身素净低调的衣裳穿了。
梁景很守时,比约定的还早了小半刻钟过来。
崔书宁刚好也收拾好了,就提前出去会和。
在崔书宁看来,守时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所以她对守时的人天生会多几分好感,两人打了招呼,就各自上车上马出发了。
当时天只是才刚亮起来,太阳还没冒头,空气有点凉,崔书宁上车之后就裹了一床薄被继续闭目养神。
沈砚居然没有跟来,桑珠是很意外的,忍不住从车窗往外看了好几次,一直到出了城才死心消停。
崔家早年在三阳县也算是小有家资的富户,早在崔舰发迹之前两代人就已经举家搬进了京城,只是真正发达却是沾了崔舰的光。如今的三阳县老宅已经没有人住了,就留了两个老家仆看管门户,打理祠堂。
崔书宁和梁景过去先拜了祠堂,又去祖坟拜祭烧了纸。
崔书宁对这种迷信的事情不热衷,就是按部就班的走个过场,全了面子上的功夫,之后简单的用了个便饭两人就打道回府了。
梁景以前虽然也和她打过交道,但基本算是没单独相处过,虽然知道她的行事颇为利落并且别具一格,但是真正有了体会还是这次单独相约出行。
崔书宁的确是和他见过的其他女子都不一样,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当家主母,她是属于那种刚柔并济,做事收驰有度的,不会过分软弱依赖人,也不会太过强势压迫人。以前梁景只是通过捐粮那件事觉得她是个很大气又做事果断的人,但那只是对公和对外,这一次才真正意识到哪怕是私下相处,自家这个师妹也是挺不一样的。
可明明,在他的记忆里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的崔书宁虽然也不黏人和惹麻烦,但是过分强势霸道了,甚至有些事上还有点拧巴,可能是年龄和阅历的关系吧,并不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相处起来其实并不愉快。
由此可见,有时候岁月打磨,留下来的也并不只是斑驳的破碎印痕,有些人也可以利用它来韬光养晦,沉淀成更美好的样子。
总归这一趟出行,是叫梁景感触颇深的。
两人紧赶慢赶,顺利在天黑之前回了城。
因为人是一大早梁景从畅园接出来的,有始有终嘛,他就坚持要把崔书宁再送回去。
崔书宁不太想麻烦他,拒绝了一下无果也就随他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对自己而言无关痛痒的事情上懂得让步,既不算委屈了自己,也同时成全了别人。
梁景将她送到畅园门口,崔书宁下了马车要与他道别,他却突然敛下笑容,表情略显庄重的望定了她:“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当面给你解释一下,就前几天……你那个庶弟身世存疑的消息,其实是我透露出去的。”
当时是管公公跟他打听的,他的确也是没办法帮着隐瞒。
只是这件事他曾经答应过崔航会保守秘密,事后却因为猜到这是萧翊让管公公问的,就也没办法再去当面跟崔航解释告罪了,毕竟他也不能再去传闲话说是萧翊这个皇帝在打听崔家姐弟的八卦。
总归这件事上,他确实有言而无信之嫌,这几天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我知道。”崔书宁却并没有半点恼怒的迹象,甚至还从容不迫的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再怎么样这也影响到她的口碑和名声了,就算她再大度,再通情达理,一般人也很难做到面对一个“罪魁祸首”这般冷静又毫不迁怒的,真的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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