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走在花园里顺便散了散酒气,等更衣出来,沿着回廊往大堂那边走,却忽听得花园里有人叫她:“宁儿。”
崔书宁循声看去,却见梁景从花园里抄近路走了过来。
这时节,正是桃花和玉兰开花的季节,这小花园里就种了好多,映着廊下红色灯笼里透出来的微光,景致有种如梦似幻的美。
崔书宁微微蹙眉。
梁景站在花间小路上,表情看上去很严肃:“你过来一下,我私下和你说两句话。”
那天傍晚在畅园门口的事,之后因为沈砚缠她太紧,崔书宁分身乏术,其实之后就没有再在意过了。甚至她原来也以为梁景只是哪根筋突然搭错了,一时冲动……
但他此时特意又避开崔航来这后院堵她,她就立刻猜到他大概想与她说什么了。
崔书宁是个做事很果决干脆的人,她只站着没动:“我叔父喝多了,放他一个人在上面我不放心,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回席上说吧。”
梁景和她接触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从行事风格看一个人的性格他判断力是不差的。
崔书宁有意和他划清界限,他心中又是难免一阵失望。
但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生出这样强烈的好感来,他知道一旦错过,必将抱憾终生。所以,既然崔书宁不肯走过去,他就主动走过来。
因为回廊旁边是好几个雅间排开,所以这回廊和一般居家所见的回廊还不一样,每个房间门前都设了一个进花园的出口。
梁景寻了一个离崔书宁所站地方最近的出口疾步走上来,绕到她面前:“就说几句话。”
桑珠偷偷看了崔书宁一眼,见崔书宁没有立刻走人,就自觉的屈膝告退:“三老爷醉酒,奴婢先去给他弄一碗醒酒汤。”
待她走后,崔书宁也没主动言语。
梁景知道聪慧如她,不可能猜不到自己找她的原因,而且他又大概看得出来崔书宁是那种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玩心眼耍心机的人,所以望定了她之后就开门见山:“这几天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你,但是又怕你不方便,或者会给你造成困扰。宁儿……我想告诉你,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并非一时冲动的戏言,甚至说什么想解你困境的话也都不过只是幌子……我喜欢你。我梁景,是真的喜欢你。”
梁景自身的条件其实不算差,家世清白,小有家资,自己也算少年游为,很争气知上进的一个青年才俊了。
甚至于相较于沈砚
他的背景更清白,什么麻烦也没有。
说句戏谑的话,这大概就是现代时候人们常说的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高富帅了。
并且还是个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的存在。
论外貌,他也算的上是英俊的,面孔五官虽不及沈砚那般惊艳,但是年龄阅历在那里摆着,他身上成熟男人的魅力沈砚也是万万比不上的。
现在,就这么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深情告白,崔书宁却突然觉得自己要不是个钢铁直女那就一定是有某种感情淡漠症,因为……
她不仅心无波澜,甚至就连一时半刻哪怕单纯是满足了虚荣心的小窃喜也没有。
就因为内心太平静,所以她就只是面无表情的迎着梁景的视线。
梁景看她这个反应,心里却立时间又凉了半截。
但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也不能半途而废,必须对她把话说透,所有就暗暗提了口气,自嘲的笑了:“也许这么说你会觉得我太过自负了,我活到这般时候都算有小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这种感觉,甚至不用看到你,只要想到了就会觉得心生欢喜。我喜欢你,爱慕你,想要娶你为妻。虽然唐突,但是请你不要怀疑我的诚意,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不好?”
他这般言语,已经算是诚意满满。
崔书宁却只有种啼笑皆非,瞎胡闹的感觉,她觉得梁景这个人怕不是也有点疯了。
本来不想理会他,这时却忍不住的提醒他:“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咱们两家知根知底,所以我的底细你也是知道的。我嫁过人,又闹得天翻地覆的和离过,我在这京城里是个什么样的名声你也不可能没听到……”
更何况,他还亲眼瞧见了她和沈砚之间牵扯不清的暧昧。
虽然她和顾泽过不下去和闹和离那事儿,崔书宁从来都不觉得是崔氏的过错或者她有问题,但是大的时代背景和环境在这里摆着,所谓人言可畏,在世人眼中她就不是什么好名声的女人。
梁景看见她眼中的迷茫与不信任,就又兀自苦笑起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事实上我爱慕倾心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候的你。”
他说这话,崔书宁是信的。
毕竟曾经崔舰提出让他娶当初年少时候的崔氏,都直接把人吓到逃婚跑路了。
梁景的诚意就写在他真诚的眸光里,这大概就是个人审美不同吧,他就是喜欢有些阅历的心智成熟些的女人,而不是纯真任性的小女孩。
说起来,这两个人的命运也是一场造化弄人。
曾经他避她如蛇蝎,现在兜兜转转到了十年之后,她反而又成了他所追逐的对象。
崔书宁一瞬间想的有点多,思绪飘忽。
梁景见她失神,不免会错了意。
他受到鼓舞,缓缓抬手,试图触摸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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