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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欣儿轻手轻脚的端了一盅茶上来,温言道:“世子可是累的很了?要不别洗澡,早点睡吧。明日不是休沐,还得早起呢。”说毕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天不亮的起床,天黑尽了到家,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杨景澄却忽然想起一事,忙问:“今早谁叫你们起的床?多亏了他报信及时,叫我今日出了个大风头,华阳兄长对我好一顿夸。你去寻他来,我要赏他!”
    叶欣儿嗳了一声,笑道:“这早晚了,世子急什么呀?明日再赏也使得。世子若不放心,我亲自去办。”
    杨景澄还是问了一句:“到底是哪个,把我的话牢牢记在心里。要是可靠,日后跟我出门。”
    叶欣儿哭笑不得:“那是个值夜的婆子,他男人叫陈港,是门房龙海的舅舅。你带陈港出去便罢,他老婆你怎么带出去?”
    杨景澄哑然失笑:“还是女人家细心。”
    “可不是?”石英笑嘻嘻的道,“昨日是我喊世子起的床,世子怎么赏我?”
    杨景澄素来大方,随口道:“明日我叫金银铺子的掌柜抬一箱首饰进来,日后专赏你们好不好?”
    屋内的丫头爆发出一阵欢呼。
    杨景澄看着全不知愁的丫头们,不由露出了笑颜。他刻意不去想今日见到的惨状,短短一日,生离死别真是看的太够了!
    就在丫头们嬉笑着伺候杨景澄洗澡吃饭之际,接连几封弹劾的奏章已炮制完毕,只待明日早朝递到永和帝的案头。
    最后一盏烛光熄灭,京城陷入了深夜。
    第63章 弹劾     十月十三日,朝会。……
    十月十三日,朝会。
    朝廷每逢一、五皆有朝会,今日十三日,原本不该有。奈何京城忽逢雪灾,但凡要救灾,必得各部门配合。故永和帝传旨,内阁九卿并科道言官于乾清宫议事。
    章首辅率先出列,口述道:“回禀圣上。此番雪灾极为严重,据查,昨日内城倒塌房屋八十余间,压死居民四十余人;南城倒塌四千余间,兵马司昨日清出尸体一千多具,尚有许多埋在雪地里不曾起出,故无法统计;而城外窝棚尽毁,死亡受灾不计其数。时值隆冬,臣恳请圣上开仓放粮,助灾民过冬。”
    永和帝眉头不由皱起,虽然史书上动辄“岁大饥,人相食”,可发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灾荒并不多见。南城单清出来的尸体便有上千,内外加起来,死亡人数只怕上万也不稀奇。他目光落到了安国公曹飞身上,询问道:“闻得昨日兵马司率先出城救灾,你可知南城详情?”
    安国公慌忙把外甥写的折子打开,干巴巴的念道:“昨、昨日起出尸体一千一百零七具,无家可归的灾民高达五千余人,此外砸伤、冻病等待延医问药的有两千多人。是以,不独粮草,诸如棉麻、木材、药材、绳索、工匠、柴禾、木炭乃至锅碗瓢盆等日常物品尽缺,请朝廷速速调拨。另,顶好分发木铲,督促居民时时扫雪,以免再遇惨案。”
    因本朝开国皇帝是个泥腿子出身,看不懂骈四俪六的文字,故下旨命奏章一律用白话,是以安国公虽然念的不大顺当,众人倒听的明白。只奏章上那琐碎的样儿,必不是安国公这等马大哈能写出来的。知情人皆在心里叹了一句,养了个好外甥呐!不然今日御门听政,他安国公还没资格来!可谁让人家外甥昨日冒雪救灾,拔得头筹了呢?
    鸡零狗碎的事皆是工部在管,然工部尚书甄养盛才因太后陵寝塌方牵连九族;工部左侍郎先青田郡公两腿一蹬,现正在办丧事,永和帝自然看向了工部右侍郎,也是内阁三辅丁褚:“丁阁老请速点工部仓库,尽快调拨物资。”
    “臣遵旨。”丁褚对永和帝躬身一礼,又对安国公道,“请国公列明动用之物各需多少,我好开库赈灾。”
    安国公低头看了眼李纪桐代笔的奏章,心道,坏了!奏章篇幅有限,他外甥没把详实的数据列上。原本御前议事,也不消准备那些。不然兵马司说百姓现缺万斤棉花,工部说你兵马司谎报数据,是不是想从中渔利?兵马司再拿出更详尽的列表来念一遍,两边再吵几回,今天其他人就不用干别的了。
    故,所谓御前奏对,多是圈个大概,回头对接的几处私底下吵,吵不明白了请阁臣主持,实在阁臣压不住的时候,才会报到御前。丁褚此番分明是为难安国公,然安国公昨日在家睡大头觉,什么也不知道,被丁褚一问,竟是答不上来!
    礼部右侍郎齐成济忍不住道:“此等琐事,丁阁老与安国公回头再细说,且先论接下来如何救灾。还有许多百姓埋在雪里呢!便是没气了,也得起出来。不然雪化了,他们没钱安葬,烂在城里易生瘟。”
    刑部尚书康承裕老神在在的道:“安国公不说清楚要多少东西,工部如何好调拨?虽说有库,可谁家库里是色色齐全的?这一来一回皆要时日,虽说压住的人多半没气了,可总有那命大的,或是卡在里头,只出不来,人却好好的。倘或朝廷不及时去救,岂不是躲过了雪灾,却叫人活活饿死冻死?那可是人命,是圣上的子民!”
    齐成济呵呵笑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该先挖人,而不是商议已经救出来的人如何安置!”
    康承裕道:“齐侍郎此话差矣,此寒冬腊月里,灾民一无所有,不安置好他们,好容易救出来的又冻死了,兵马司的军士们昨日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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