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澄面皮抽了抽:“咱们家的大爷奶奶们可真够能为的。”
叶欣儿无奈的笑道:“瑞安公府绵延百年了,多少世仆?他们可比我们外头来的胆子大多了。”
经叶欣儿一提醒,杨景澄便想通了里头的门道。章夫人作为母亲,如果左右不了儿子的婚事,底下见风使舵的人自然要倒向他,章夫人便不好管家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的松了口气,只要章夫人还在内宅斗法上就没大事,实在吃了亏,大不了让楼兰占个侧室的坑,再配个懂事的嬷嬷,养她一辈子也就完了!于是他又把话题扯到第一件事上:“报信的那个赵六家的是什么情况?”
叶欣儿脸色沉了沉:“我三令五申不许东院的人随意嚼舌,赵六家的却全没当回事,不独跑去夫人那处报信,还编排了不知多少鬼话到处说。我往日竟没发现她是个碎嘴婆子,是我失职。”
杨景澄笑道:“那敢情好,她若是只给夫人报信,我们倒不好处置她。既然四处嚼舌嘛,再叫你背个黑锅,只说她编排你得罪了你,速速找你干娘哭去,咱们换了她!”
叶欣儿道:“换谁好呢?不是我疑心重,我觉得……张管家未必忠心。他孙女多了,莲房真不算什么。”
杨景澄想了想,道:“前日不是有个陈港家的大雪天里赶早来报信?她是龙海的舅母吧?恰好龙海家的也在我们院里,把她调过来。旁的不论,光她认真仔细的劲儿就当用。你记住,只消不是连翘那等死硬派,先前是谁的人不要紧,我们养熟了便是我们的。夫人当家多年,我们是后来的,收买人心为要。”末了嘱咐了一句,“不要怕花钱。”
叶欣儿听到最后一句,脸上立刻有了愁容:“虽说公爷给的零花银子不少,可你在外要交际,在家也是大手大脚的,家里有些捉襟见肘了。”
杨景澄摸了摸下巴,叶欣儿说的有理。虽然眼下并不缺银子,可时日长了要办的事越来越多,钱不够用难免束手束脚。其实各家府邸的世子们哪个不是花钱如流水,一年光捧戏子花娘的少说都有上万两的开销。
只是瑞安公府毕竟不是他亲娘当家,嫡母又有亲生的儿子,少不得借机卡他的用度。这年头无钱寸步难行,果真叫她卡住了,还真不好办事儿。看来前日那种烟草的法子,得加快了。
叶欣儿回完了事,杨景澄又问:“青黛好些了没有?”
叶欣儿道:“好的差不多了,她底子好,不过是寻常的风寒。若不是怕过了病气给你,就回来当差了。”
杨景澄笑道:“不用那么急,养好了再来也使得。今冬尤其的冷,你们多穿些衣裳。”说着把手里的盒子交给叶欣儿,“这是我刚出门顺手买的银子打的簪环,现你们都算在孝中,带银子的更相宜。”
秋巧连忙问道:“是我们都有,还是单赏哪个的?”
杨景澄先命叶欣儿打开匣盒子,白晃晃的银饰挤的满满当当,引得屋里丫头惊呼不已。随即他敛了笑,淡淡的道:“我最讲究赏罚分明,这些都是专用来赏人的,谁表现好,便从里头挑个自己喜欢的。”目光看向石英,道,“石英,你过来,前日你及时叫我起床,有赏。你自己来挑一个吧。”
这是早说好的,石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在盒子里轻巧的翻找了一阵,挑了对精巧的闹娥,恰合适带在她的双丫髻上。秋巧替她插好,她立刻在屋里转了个圈儿,头上的闹娥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屋内的大小丫头皆拍手称赞。
又有乐荷等在外头守门的小丫头们跑进来看热闹,团团围在叶欣儿身边,看着匣子里各色耀眼的首饰,当即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怎么用心办差才该得赏来。
杨景澄也不管,随丫头们闹腾,自己坐在炕上,静静的沉思着。之前考虑的烟叶利润大,然但凡地里长的东西,再好获利也颇慢。想要有成效,至少得二三年的功夫。而过几日他就得去二所交接,谁知道又能生出甚开销。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握个财源!
心里盘算了一回,杨景澄又下了炕,掀帘子出门。叶欣儿忙问:“你去哪儿?要谁跟着?”
杨景澄摆摆手:“我去外书房寻父亲说话,不必人跟,你们在家玩吧。”
石英听得哭笑不得:“玩什么呀,他的袜子我还没做好呢。”
秋巧也道:“哎呀,世子前日那玉佩的穗子是不是散边儿了,我赶紧去收拾收拾。”
大户人家丫头多,盖因主子活的精细,真个闲的很的丫头并没有。经几个姐姐提醒,小丫头们纷纷记起自己手上的活,登时一哄而散。
杨景澄走到外书房,轻易找到了歪在榻上看话本子的瑞安公。见他来了,瑞安公放下书本,问道:“有事?”
杨景澄道:“回父亲的话。前日我说的榆花村那庄子,我想管着玩玩的,却没见庄头来与我磕头。今日趁着休沐来问问,可是信儿还没派出去?”
瑞安公“啊”了一声,讪笑道:“我给忘了。”
杨景澄:“……”
瑞安公尴尬的笑笑:“其实今冬租子已经上交,你这会子接过去也无甚收益。你若是在外头短了钱使,我这里有两千两零花,你拿去吧。”
说来瑞安公府,因两位男主子都不太爱出门,不似旁的王孙公子“一曲红绡不知数”,家里倒是宽裕的很。毕竟章夫人再奢华花销也有限,且瑞安公早先的几个姬妾因一个两个的生不出孩子失了宠,更是可着一月几两银子过活,每年几万两的收入怎么折腾都花不完。正应了那句“吃不穷、穿不穷,不会划算一世穷”的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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