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被人丁单薄坑的不轻的楼英也心中满意,只是怕靖南伯有他不知道的打算,遂再次看向了杨景澄。杨景澄对此并无异议,楼英总是要成亲的,有岳家照应,总好过如今的孤立无援。便对楼英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
又有海宁公主虽是个年幼的闺中女子,然毕竟身份尊贵,她非要出来保媒,楼英便从善如流的应了。
海宁公主拍手笑道:“且不论旁的,这谢媒酒我得吃一盅!”
杨景澄笑道:“待他们成了婚,必叫他媳妇递牌子进宫与公主请安。”
“那敢情好!”海宁公主头一回做媒,正兴头上,又问,“我看书上说,民间订婚须得有个信物。楼公子有信物没有?”
楼英恭敬的道:“回公主殿下的话,臣有块玉佩,虽为寻常岫玉,却是当年家父佩戴过的,这些年不曾离过身,便充作信物,还望伯府莫嫌弃。”
靖南伯夫人慈祥笑道:“要紧的是心意。”
楼英就将身上的玉佩解下,双手奉到了靖南伯夫人手中。靖南伯拿起玉佩,稍稍退后看了看,只见玉佩上的络子流苏精致非常,先赞道:“哟,好鲜亮的活计!”
楼英怕人误会,忙道:“是舍妹的手艺,夫人见笑了。”
屏风后的姑娘们皆轻轻松了口气,许亲最怕对方有个自幼红袖添香的灵巧丫头,那不定得生出多少官司。既是妹子做的活,便不打紧了。
海宁公主也好奇的接过了玉佩细瞧了一回,又问:“方才屋里姐姐妹妹太多,弄的我眼晕。外婆说的九房的姑娘是哪位?他们未婚夫妻要不要见见?”
靖南伯夫人巴不得砸实了此事,现有海宁公主主持,连忙吩咐丫头:“去请九房的十七姑娘出来。”
丫头应声而去,不一时,屏风后传来环佩叮当之声,一个身材窈窕、生了张小巧瓜子脸的小姐走了出来,正是九房十三爷的独女,族里排十七的姑娘魏燕如。
只见她轻移莲步,一双小脚藏在裙子下,不露半分,低头直行到靖南伯夫人边上方停住。楼英不敢大咧咧的看人家小姐,只用余光偷瞧。偏叫靖南伯夫人挡住了大半,只好看她的衣裳——虽比不得伯府小姐华贵,倒也齐整。
杨景澄心里不大满意,看着太瘦弱了些,他还是喜欢胖些的。然楼英却受时下士大夫的影响,不觉得有什么。他没看几眼,脸倒是先红了。那姑娘也是羞的了不得,两只小手揪着垂落的腰带,不停的抖。魏燕如的母亲则是躲在屏风后面,透过缝隙死死的盯着楼英的一举一动,生怕女儿许了个孟浪的,将来吃亏。
靖南伯夫人左右看了看两个孩子,越发觉着满意。海宁公主也连声说好,又笑问杨景澄:“大哥哥觉着如何?我保的媒不错吧。”
杨景澄甚是了解楼英,见他不反感的样子,笑道:“公主的眼光自是好的。如今他两个在厅里一齐站着,真真一对璧人。”
海宁公主笑道:“见了嫂嫂,你有见面礼没有?”
杨景澄无奈道:“公主殿下,您今儿是不是盯着我不放了?”
“对呀,谁让你偏心眼儿,不给我买花戴!”海宁公主索性跳下椅子,强行从杨景澄的腰带上扯了块鸟衔花的羊脂玉佩下来,直接递给魏燕如,“喏,你表弟给你们夫妻的贺礼,好生收着吧。”
海宁公主乃圣上掌珠,平日里在宫里是个横行的主儿,哪个敢狠拘了她的规矩。是以并不知道民间女子多羞涩,她一块玉佩递过去,直把魏燕如惊的手足无措,楼英更不好从公主手里接东西。还是靖南伯夫人眼疾手快的解了围,先自家拿过来鉴赏了一番,方递到了魏燕如手里。
海宁公主浑不觉自己吓着了人,嘻嘻哈哈的挨着杨景澄坐了:“大哥哥,你还没同我讲怎么杀敌的呢?我难得出宫一趟,你去宫里吃酒咱们又离的远不好说话,你快与我说说,我好听个热闹。”
杨景澄只得大略将那日的事说了一回,把海宁公主并众女眷听的惊叫连连。看到一帮人大惊小怪的模样,杨景澄不由心想,胖丫头会不会被养的胆小了呢?小时候,那可是个敢掏蜜蜂窝的祖宗!
靖南伯夫人了却了桩大事,时候也不早了,便道:“难为世子与英哥儿肯陪我们妇道人家说这么许久的话,外头只怕开席了,且请二位随我家小子去前头吃酒吧。”
杨景澄与楼英知道他们坐在这里,容易拘的女眷们不自在,再说跟娘们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遂纷纷起身与靖南伯夫人告辞,跟着魏英杰去了前头花厅。
花厅里已来了不少人,台上正唱着戏,席上则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杨景澄眼尖,打眼瞧见了章首辅的次子章俊骋,捅了捅楼英的腰,哥两个一齐赶上前拜见舅舅。
章俊骋正不待见杨景澄,神色冷淡道:“你也来了。”又问楼英,“你怎么也在?”
楼英之母庶出,几个嫡出的舅舅待他不过面子情,此刻见他与杨景澄混在一起,更是不悦。魏英杰连忙出来打圆场道:“章大人家养的好外甥呐!前日小女随拙荆出门上香,不巧遇到拐子,恰是府上两位外甥出手相救。故今日宴请,家父厚颜下了帖子,不想世子与楼公子这般赏脸,实叫寒舍蓬荜生辉!”
近来朝廷事多,众人皆没留意拐子的小事。此刻听魏英杰说起,大家方知道靖南伯府上还有这等新闻。就有相熟的人调笑道:“此乃救命之恩,你只空口白牙的道谢,却不见谢礼,老魏你不厚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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