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连深呼吸了几口气,咬着后槽牙,面目狰狞的道:“很好,英哥儿这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啊!”
靖南伯当众许了楼英的前程,只要不是他楼英牵扯进甚十恶不赦的大罪,便是铁板钉钉了。所谓手里有粮、心中不慌。不必再依附章夫人生存的楼英,举止当即从容了许多。他平静的对章夫人行了一礼:“外甥成婚后,必令妻子孝敬姨母,不负姨母的养育之恩。”
章夫人冷笑:“我担不起。”她从未把楼英兄妹放在眼里,说话自然比对杨景澄更不客气些。楼英也不辩解,随章夫人出气。不论怎么说,当年若没有章家去接,他们兄妹早已不知生死。且不论养育不养育的,单说当年的救命之恩,便是被章夫人骂几句,也没什么。
至于楼兰,虽有章夫人刻意纵容之故,然他身为兄长,亦有未尽教导之责。楼英从来秉性正直,楼兰的短处他不愿过多的推诿旁人,只怨自己懂事太晚,误了妹妹。
婚事已当众定下,章夫人再不高兴也得捏着鼻子认。只是心里到底记恨上了,暗道:你一个男人家有本事自己找媳妇,我且看你有没有本事自己找妹夫!当即打定主意,再不管楼兰的婚事,要她老死在家中最好!
今日章夫人的火力皆集中在楼英身上,杨景澄倒是没挨着。兄弟两个退出正屋,各自回房。楼英回去脱了见客的大衣裳,又换了身青色的家常道袍,往楼兰屋里去。
楼兰叫楼英关在房里,短短几日,消瘦了一大圈。尤其是连翘呼喇巴的没了人影,碧云又不合她的心意,李青家的更是个没嘴的葫芦,她跟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闷的难受。杨景澄定亲之事,在她心中煎熬,日日依窗而泣,好不可怜。
楼英进门便看到此番景象,轻轻叹了口气,温柔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勉强挤出个笑道:“妹妹今日可好?”
楼兰撇过脸去,不理他。
碧云怯生生的道:“姑娘说镇日里闷的很,要不把青黛换回来吧。”
“不要!”楼兰大声喊道,“我上回叫她,她都不理我,她早背了主,叫她做什么!?”原来自打青黛走后,楼兰便觉得处处不便。先前还梗着脖子不肯回头,次后实在不顺心,那日又刚好遇到青黛,扭扭捏捏的问了句“在东院惯不惯?要不要回来?”的话,哪知青黛直接以“未回世子,不敢应承”为由,果断拒绝了。
楼兰觉着大失了颜面,屋里再不许提青黛二字。也就是碧云实在看楼兰消瘦的厉害,今日才奓着胆子说了一句。见楼兰发火,赶忙闭嘴了。
楼英苦笑,青黛又不傻,杨景澄何等温柔体贴,如今府里的丫头个个都想往东院里钻,已当了大丫头的青黛岂肯回来。便是强逼她回来,日后只怕也不用心,何必呢?
楼兰最不想提青黛,直接岔开话问:“连翘呢?她怎么也不回来了?难道她回东院了?”
楼英脸上的神色立刻淡了几分,冷冷的道:“连翘死了。”
“啊!?”碧云忍不住惊叫出声。
楼英提起引着楼兰送荷包的连翘就恨的咬牙切齿,当即冷冷的看向碧云:“但凡教唆主子不学好的,皆无好下场。你好自为之。”
碧云身子一颤,低低应了声:“是。”
第95章 狐媚 惊闻连翘死讯,楼兰双……
惊闻连翘死讯,楼兰双手捂着嘴,半日都回不过神来。死、死了?为什么?
楼英警告了碧云一句,又看向楼兰,极其严肃的道:“闺中女子名声何其要紧!你再胡乱行事,休怪哥哥狠心!”
楼兰显然被连翘的死吓住了,带着哭腔问:“是你杀的她?”
楼英道:“我如何能随意处置姨母家的丫头。荷包的事不许再提!你现就该知道,便是姨母,也是不许你私相授受的!”连翘的死因其实并非替楼兰送荷包,而是当日大呼小叫,让章夫人教唆楼兰之事露了痕迹,被恼怒的章夫人活活打死。
近来章夫人颇觉不顺,再不下点狠手,只怕家下人都得倒向杨景澄了。掌家二十几年的章夫人岂能甘愿!恰好把连翘拿来杀鸡儆猴,顺便将楼兰的事推到丫鬟带坏小姐头上,把自己洗脱出来。只是这话对小姑娘讲就有些太骇人了,是以楼英含混了过去。
楼兰委屈的道:“可是……可是……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楼英已经没力气发火了,无奈的道:“所以不让你们看闲书,以免移了性情。你看,你往日只拿世子当哥哥,我们三个多好?现闹成这个模样,你将来怎么许人?”
楼兰抽噎着道:“我就想嫁世子哥哥。”
楼英毫不留情的道:“世子不想娶你,世子有心上人。”
楼兰哇的一声又哭了。楼英揉着太阳穴,全然不知道拿着这一根筋的妹妹怎么办。最糟心的事他不久后将赶赴边疆,真怕他的傻妹妹叫人哄的几句,就去寻新世子夫人的麻烦。不提新夫人是什么脾性,单东院的丫头们,哪个又是好相与的?可一时半会的楼兰不肯听道理,楼英只得由着她哭累了,方交代了另一件正事:“今日靖南伯夫人与我做媒,你要有嫂子了。”
话音未落,原本声音渐小的楼兰再次大哭:“怪道儿今日你格外的凶,原来有了嫂子,就不要妹子了!”
楼英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揍人的冲动,抬脚就冲出门,往自己屋里生闷气去了。见楼英动了真怒,楼兰的哭声戛然而止,茫然无措的看着李青家的。李青家的沉着张脸,她是楼英的奶妈妈,从那么点大带到现在,自是心疼的紧。几次三番的见楼兰把楼英气个好歹,心中早积了无数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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