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伯夫人见他脸上有道青紫的痕迹,笑道:“伯爷拎着你去习武了?”
楼英笑道:“考较了我几招,让伯爷见笑。”
靖南伯夫人笑呵呵的道:“他就是那脾气,边疆带回来的毛病。倘或他骂你,千万别理他。天色不早,我也不留你了,省的还要问伯爷讨文书过夜禁。”说着又抱怨道,“伯爷也真是的,喊人来也不寻个早点的时候。不然你倒能陪我吃个中饭。”
楼英忙道:“平日下半晌我也得习武,正好明日早起我再来给您请安。”
靖南伯夫人一听又高兴了:“好,好,明日你来,我要厨下与你做好吃的。”
祖孙两个又说了几句话,楼英便告辞了。回到瑞安公府,杨景澄依旧在院中练习。看着他虎虎生威的一拳一脚,想着他自称花拳绣腿的情形,不由觉着牙酸。这可真是吃了没见识的亏啊!他哪里花拳绣腿了,分明是马师父太能装!
场中杨景澄正与马健打的热闹,楼英便走到马桓跟前,把今日靖南伯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回。直把马桓听的冷汗直冒,他都躲在瑞安公府了,居然还被人看出端倪。自问对楼英也只这几日上了点心,难道京城武学已经废到此般地步了么?
见马桓神情有异,楼英忙道:“靖南伯只是问问,并没有非要见你的意思。”
马桓长长叹了口气:“那便不见了吧。我与他并不相识,不是什么故人。”
场中搏斗的杨景澄耳朵动了动,却是这一分神间,就被马健一拳打在肩头。这还是马健手下留情了,否则他脸上该挂彩了。连忙按下心中好奇,认真应对。今日天有些阴,故黑的比昨日早些。马桓看了看天色,朗声道:“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吧。”
杨景澄抹了把汗,笑眯眯的道:“时候还早,师父留下来吃个饭?”
马桓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方才楼英的话叫他听见了?目测了下两地的距离,不由惊异杨景澄的耳力!想到此处,他顿时陷入了踟蹰。楼英一个借住的他能糊弄,对上锦衣卫他又如何隐瞒?只怕稍有破绽,反倒令杨景澄起了疑心,自己去查一回,必会引出更大的事端!
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楼英也是个有眼色的,杨景澄好端端的留马桓吃饭,又没开口叫自己,必有事要商议,很识趣的寻了个借口走了。
杨景澄见马桓神色有异,当即打发了马健几个,请马桓到屋中说话。马桓到底想理一理思绪,便寻了个借口道:“世子满身的汗,风吹着易着凉。且去洗澡换衣裳,我也要回去一趟。两刻钟后,再来叨扰如何?”
①引自百度百科
第113章 隐士 汗津津的的确不舒服,横竖……
汗津津的的确不舒服,横竖不急一时半会的,杨景澄爽快的答应了。各自回房梳洗换衣,两刻钟后,马桓准时回到了东院。杨景澄已在一进的厅堂里设下了小宴,专等他上门。
马桓苦笑一声,这位小爷真不好糊弄,合该去北镇抚司查案的。无奈的躬身行了一礼:“非有意隐瞒,实有些苦衷,请世子恕罪。”
见马桓爽快承认,杨景澄心下满意了几分。他不怕府中之人有来历,只怕他们心里藏了奸。多少豪门大户亡于刁奴手中,朝夕相对之人,不得不防。于是他温和笑道:“我素有些好奇心,让师父见笑。”
说让人见笑,却没提放他一马,马桓不由觉得杨景澄比瑞安公难缠多了。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既身家性命捏在别人手中,也只得老老实实的道:“并非甚新鲜事,当年我在边疆杀敌,偏有个纨绔非要纸上谈兵,不听调度。那时恰蒙古有骑兵突袭,要紧时刻,我把他砍了祭旗。仗是打赢了,可……”
马桓苦笑着摇头,“京里有名有姓的公子哥儿岂能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们总兵不舍得叫我偿命,与了我几十两银子,叫我逃生。我原想换个地界接着当兵,却是九边处处有我的通缉令。所以,唉……”
杨景澄笑道:“那此前你说你是亲兵?”
马桓道:“不算扯谎,倒也做过几年亲兵。正是做亲兵时展露的头角,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杨景澄略略思量了一回,能直面蒙古,且敢于在阵前斩人的,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于是他试探着问:“游击将军?”
马桓愣了愣,随即拱手道:“世子聪慧!”
杨景澄点头,游击将军,正五品。位在参将之下,率游兵往来防御,正合了马桓方才的话。不过九边游击将军甚多,他一时猜不到是哪位,遂换了个问法:“那你到底砍了哪个纨绔,才叫通缉令贴的到处都是?”要知道纨绔与纨绔也有不同,能说动九边皆贴通缉令的,只怕是朝中有些脸面之人。
马桓叹了口气:“朔方镇总兵康良侯的儿子。”
杨景澄差点被酒呛着,康良侯蔡亮,开国元勋蔡远之后,本朝太宗孝恭皇后娘家,承泽侯李纪桐祖母的娘家。永和二十一年总镇朔方,掌兵数万,实乃朝中赫赫有名的武将。最要紧的是,此人是铁杆的太后党,他有个女儿便是章俊骋之妻,正是杨景澄和华阳郡公以及楼英的四舅母。
马桓年少成名,难免心高气傲。当年又久居边疆,不知京中门阀。待闯祸之后,悔之晚矣。此刻见了杨景澄的表情,只得苦笑摇头:“是以多年来,我从不敢透露半句。实不相瞒,若非世子身处锦衣卫,我大抵都是糊弄了事。可我知道您是个心细的,不敢隐瞒,只得坦诚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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